第234章 重返酱子画室(2 / 2)
走进去几步,她才小心翼翼地放眼去瞧,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叫她不由得脊背发凉,心里惶惶不安。
地上有一摊干涸的红,那不是鲜红,而是暗红,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那摊红色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大概时日久了,味道散尽了。
这是血吗?是云曦的血吗?
那晚他身带重伤前来见我,那么这摊血是他受伤的伤口流出的血?还是他急火攻心引发伤情吐了血?
当这个念头浮上心头,她的心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思绪再次拉回那晚的酱子画室……
他拖着伤体兴冲冲而来,却被我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被我的连连谴责压得透不过气来,他屡次想向我解释、向我袒露心声,可我却强硬地打断他,只顾着自己宣泄情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我强行附加给他的罪名,随便哪一条都能将他压垮。我的不信任和决绝无情成为他彻底绝望的导火索。
回想当时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疲惫与无力感,那是他带着伤痛奔波赴约的疲惫,也是他满腔委屈心痛绝望的无助。
可我却把这一切看成是他心虚理屈的表现,认为他因理亏,所以才不够理直气壮。
我不住地谴责,不住地东怨西怒,传入他耳中只剩下沉闷模糊的嗡嗡声。
心已疲惫,孤独与无助交织成一张痛苦的网。心如死灰,无力感如同巨石,压在胸口,令他有苦难言。
“无话可说了吗?承认自己的罪过了吗?那你是投案自首呢?还是由我来替天行道呢?”我再一次先声夺人。
我看不到云曦当时的表情,只是过得片刻,他才开口再次为自己解释,声音却是那样的低沉而无力,仿佛连说话都成了一种沉重负担。
“简宁,尹哲峻不是我杀的,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他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希望得到我的信任。
“相信你?我还能相信你吗?你值得我的信任吗?”我无情地向他发出质问。
“到底我在你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他无力地问我。
“你虚伪、卑鄙、阴险、歹毒……我愿用尽这世上最恶毒的词语来诅咒你!”
他发出一声苦笑,低低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不堪……”
我仍然无动于衷,对他进行着连珠炮似的口诛笔伐,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身上背负着千万条怎么声讨也声讨不完的罪行。
而我,就这样一意孤行地给他定了罪,却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过他。
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拿刀在他心口上一下一下地剜割!
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创伤让他濒临崩溃,他试图为自己做最后的辩护:“我说过……我……没有杀他!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你也……不能冤枉我!”
他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哀伤与无奈。
“冤枉你?”我不为所动,依旧冷若冰霜。“我哪一点冤枉你了?你倒是说说!冤枉你是杀手了?还是冤枉你手上沾染了鲜血了?”
云曦怔愣住了,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我却认为是我证据确凿,揭露了他的罪行,抓住了他的把柄,持续对他不依不饶。
大概他想平复我的情绪,伸过手来想握住我的手,可我却像触电一般,疯狂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说:“拿开你的手!不要碰我!你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很脏很脏,不要弄脏了我!”
“你……说什么……”他仿佛不敢置信,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从喉咙眼儿里挤出这句话来。
我不敢想象当时他的表情有多痛苦、多绝望、多无助,但是他有气无力的说话声,仿佛预示着他的身体已濒临崩溃,他的气力已几乎耗尽。
是他的手、是被我“嫌弃”的他的双手,在我眼睛看不到的那段黑暗日子,牵着我,帮我克服恐惧,勇敢迈出第一步;
是他的手、是被我甩脱的他的双手,牵着我,助我走出家门,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走过无数的凄冷日月。
当路人对我指指点点时,他会握紧我的手,给我鼓励;当我自卑恐惧想要退缩时,他的手又会握紧我的手,给我支持。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有我在,不用怕!”
他的手柔软而厚实,温暖而有力,被他的手牵着,我就会有一种踏实和安全的感觉,不再畏惧前方的未知与黑暗。
因为我知道,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方向,就能感受到光明。
他双手的牵引,让我找到了依靠,找到了信心,找到了温暖,也找到了光明。
然而,这双曾牵着我到处走、到处去、曾给予我无限感动和踏实的双手,却遭到我嫌弃!嫌弃它肮脏!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云曦彻底地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