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有些案子涉案面广我听说省里有位大人物很关心这个案子(1 / 2)
法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沉坐在公诉席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水杯。宣判结果刚刚出来——被告人陈默,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旁听席上一片哗然,有失望的叹息,也有刻意压低的、如释重负的轻笑。
他抬眼看去,陈默正被法警解开手铐。那个被媒体称为“剪刀手”的男人,此刻正整理着笔挺的西装袖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精准地穿透人群,落在了陆沉身上。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凝视,充满了轻蔑与挑衅。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承办陈默的案子。三年间,三名女性在雨夜被同一把特制剪刀刺穿心脏,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生物证据,只有目击者描述的、一个模糊的高瘦身影。所有的物证和逻辑链都指向陈默,一个游走在城市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但他每次都拥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这一次,唯一的变数是林夏。
她是第二名受害者的闺蜜,也是案发当晚酒吧的调酒师。据出警的警察说,她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看到凶手面容的人。然而,当陆沉找到她,希望她能出庭指认陈默时,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连摇头,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害怕……”
最终,她辞去了工作,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城郊一个老旧的公寓群里。没有目击证词,仅凭间接证据,法院无法给陈默定罪。
“陆检,走吧。”助理小吴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疲惫和不甘。
陆沉站起身,没有再看陈默一眼,径直走出法庭。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门口的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亮成一片。
“陆检察官,对于陈默再次被无罪释放,您是否认为这是司法的失败?”
“您是否承认警方的调查存在重大疏漏?”
陆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他能感觉到那些镜头像枪口一样对准自己,而他,是这场战役中不折不扣的败军之将。
回到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电话就响了。是他的导师,退休法官周正言。
“小沉,看了新闻。别太往心里去。”周正言的声音苍老而温和。
“老师,我……”
“有些案子,”周正言打断他,声音压低了些,“水比你看到的要深。我听说,省里有位大人物,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明白,这是导师在用最隐晦的方式提醒他,此案背后有他不该触碰的“保护伞”。
“我知道了,老师。”他低声回答。
“还有一件事,”周正言顿了顿,“那个叫林夏的证人,你要多留意。她或许不是不想作证,而是……不能。”
电话挂断了。陆沉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阴影。他打开电脑,调出了林夏的资料。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眼神清澈。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内部数据库,查询了林夏的银行流水。一个异常的数据跳了出来——在她搬去城郊公寓后,每个月的15号,都会有一笔固定的一万元汇款,从一个匿名的第三方账户转入她的卡里。来源不明,备注是“营养费”。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补偿,是封口费,是监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匿名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看起来像一个公寓的门板,门缝底下,塞着一张扑克牌。牌面朝上,是黑桃A。那张牌的边缘,沾染着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和三号案发现场,地毯上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
陆沉的呼吸停滞了。他立刻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马上追踪这条信息的来源!还有,查一下林夏的最新住址,派人去她家!快!”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林夏死了。
当陆沉带着警察踹开那间城郊公寓的房门时,看到的是一个被水浸透的、了无生气的世界。
林夏泡在注满水的浴缸里,长发如海藻般散开,皮肤被泡得发白起皱。她的双眼微睁,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乍看之下,这像是一场绝望的自杀。
但陆沉知道不是。
法医的初步报告显示,林夏的死因是溺水,但她的后颈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显然是在失去意识后被人强行按入水中。更关键的是,技术人员在她断裂的指甲中,提取到了微量的皮肤组织和毛发样本,DNA检测显示,不属于她自己,也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人。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陆沉站在公寓里,环视着这个狭小而整洁的空间。一切都像是被精心布置过,试图营造出一个精神崩溃的女孩最终选择自我了断的假象。但陆沉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客厅茶几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技术科的人正在尝试破解密码。
“陆检,”小吴拿着一个证物袋走过来,脸色凝重,“我们在卧室的床垫下,发现了这个。”
袋子里是一个老旧的U盘,样式普通,没有任何标识。
“从哪里发现的?”
“床垫最深处,用一个塑料袋包着,很小心地藏了起来。”
陆沉的心跳加快了。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林夏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她知道自己有危险,并且在试图留下些什么。
“马上分析里面的内容。”
“电脑也破解了。”技术科的人喊道。
陆沉快步走过去。电脑的桌面很干净,只有一张图片被设置成了壁纸。那是一张合影,林夏和一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的女孩,亲密地搂在一起,笑容灿烂。照片的背景是一家花店。
“这是她妹妹,林小雨。”陆沉认了出来。林夏的资料里有提到,她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妹妹。
他立刻调取了林小雨的联系方式。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女声传来:“喂?”
“请问是林小雨小姐吗?我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陆沉。你的姐姐林夏……她出事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崩溃的哭声。
“姐……姐姐她……”林小雨泣不成声。
“节哀。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当面谈谈,关于你姐姐的案子。”
“我……我在学校……”
“我派人去接你。”
挂掉电话,陆沉看向窗外。天色阴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他不知道,这起案件的背后,究竟藏着一个怎样深不见底的黑洞。但他知道,他绝不能就此放手。
林小雨被带到检察院的接待室时,眼睛已经哭肿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像个无助的孩子。
“陆检察官……姐姐她……真的是被人杀的吗?”她抽泣着问。
陆沉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是的。我们怀疑,这和她之前目睹的一起案件有关。在你姐姐出事前,有没有和你联系过?或者,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林小雨茫然地摇了摇头,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姐姐上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声音很奇怪,好像很害怕。她问我,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但又被迫做了更错的事,她还有没有资格活下去……我当时以为她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劝了她很久……”
陆沉的心一沉。这通电话,无疑是林夏在向她最信任的妹妹发出求救信号。
“还有别的吗?任何你觉得奇怪的东西。”
林小雨咬着嘴唇,努力回忆着。突然,她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本硬壳的笔记本。
“这个……这是姐姐以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上周她来学校看我,走的时候,又把它塞回我手里,说……说让我好好保管,说这里面有她‘最重要’的东西。”
陆沉接过笔记本,封皮是深蓝色的,很普通。他翻开第一页,里面是林小雨的课堂笔记。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直到最后一页。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透明胶带,紧紧地粘着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条。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纸条,展开。
上面是林夏清秀的字迹,只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单词。
数字是一串银行账户,而那个单词是:“执棋人”。
陆沉的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调出了林夏的银行流水。那串神秘的、每月给她汇款的匿名账户,最后几位数字,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这个账户,就是“执棋人”的。
他立刻下令对这个账户进行深度追踪。然而,结果令人沮丧。这是一个经过多重离岸公司和虚拟货币兑换的“幽灵账户”,资金的源头被抹得一干二净。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陆沉没有放弃。他重新审视林夏的遗物。那台笔记本电脑里,除了日常的文件和照片,并没有发现与案件直接相关的证据。那个U盘,经过技术科的检测,也显示为空白。
林夏到底想留下什么?
他将林小雨送回了学校,并安排了便衣在暗中保护。然后,他独自一人,带着林夏的遗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将笔记本电脑、U盘,还有那张写着“执棋人”的纸条,一字排开地放在桌上。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盯着那台笔记本电脑,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在电脑的右下角,任务栏的最边缘,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半透明的图标。那是一个云存储软件的图标,而且,它的状态显示为“同步异常”。
陆沉立刻打开软件,发现一个名为“保险库”的加密文件夹,因为密码错误,同步一直处于暂停状态。
林夏果然留下了东西。
他尝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林小雨的生日、林夏自己的生日、案发日期——都失败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执棋人”的纸条上。难道密码和这个有关?
他试了“执棋人”的拼音,不行。试了那个银行账户,也不行。
他盯着那个词,忽然灵光一闪。他切换到英文输入法,输入了三个字母。
“G-O-D”。
上帝。执棋人。掌控一切的人。
回车键按下的瞬间,文件夹的锁形图标弹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时长:3分27秒。
陆沉深吸一口气,点下了播放键。
一开始,是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在某个酒吧或者KTV的包厢里。有男人的说笑声,有酒杯碰撞的声音。然后,一个陆沉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陈默。
“……这次多亏了程先生,我的不在场证明天衣无缝。”陈默的声音里带着谄媚和得意。
接着,一个更为低沉、也更为冷静的男声响起。这个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天然的掌控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
“小事。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清道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清道夫”!
陆沉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个名字,他只在一份绝密的内部简报上看到过。那是一份关于一个神秘地下组织的推测性报告,据说这个组织专门承接“善后”业务,帮客户消除一切法律和物理上的麻烦,从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到处理掉碍事的证人。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它的存在。
“程先生,您下一步的计划是?”陈默问道。
“317。”那个被称为“程先生”的男人吐出了三个字,“那场大火,不该被遗忘。”
317?陆沉的脑中迅速搜索着。五年前的3月17日……他想起来了!那是一场震惊全省的矿难事故,一座非法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死了二十三名矿工。事后,矿主被追究刑事责任,企业也被勒令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