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3章 咱们到家啦(1 / 2)
飞机上,凭舷窗而瞰,八百里秦川,天地为一白,山河作素缟,凛凛然似乎有雄浑厚重的太古之气自云隙间奔涌而出。
渭水如带,蜿蜒横亘,亦如苍龙蜕骨,冰鳞隐现,自昆仑而来,向黄河而去,于雪原之中辗转。
两岸凝霜结玉,昔日奔流化作天地间一道银弦,静拨周秦汉唐遗韵。
原野阡陌皆隐于雪幕,唯见龙脉起伏,雪粒于斜照中翻飞,如亿万玉蝶振翅,灼灼生辉。云隙忽漏天光,一道金柱直射潼关故道,照得雪原迸出千星火芒。
南望秦岭,万峰戴雪,似大军列阵。
太白擎天玉剑,终南披亮银甲,嶙峋石骨皆作琼瑶姿。
云涛翻涌处,山脊如巨鳌浮沉,吞吐阴阳。此间藏着老聃骑牛走过的函谷紫气,陈抟老祖卧看千年的石室烟霞。
北原之上,沟壑纵横皆被雪刃削平,唯见汉家陵阙唐家冢,累累如雪浪凝成的巨礁。
有朔风自陇西来,卷起千堆雪尘,恍见霍去病麾下铁骑踏碎祁连寒冰。
忽见大地中央有雄浑轮廓破雪而出,城阙似银铠未销,雁塔如巨笔倒蘸银河,曲江似墨池初凝冰髓,万千屋宇顶戴素冠,炊烟与雪霭交融,升起人间生气,而筋骨峥嵘犹显。
十三朝精魂所聚,任大雪封天,终掩不住未央宫瓦当上的青龙纹章,拦不住钟楼檐角刺破云天的铜铃声声。
见秦川,雪是呼吸,山是脊梁,河是血脉,唯一城是这上下两千年,纵横八百里永远搏动的心脏。
川原不改其壮阔,长安依旧唤长安。
云霭深处,似闻李白掷笔长笑,“天地皆冰雪,独我大唐热”。
“看,这就是长安。”李乐怀里揽着李笙和李椽,趴在舷窗前,从一种没有过的角度,俯瞰逐渐出现的一座巨大的城市。
“长安?”娃疑惑。
“对,是咱们家。”
“到家啦~~~~”
“对,到家了。”
飞机上各自忙活的众人,听到两个孩子的呼喊声,齐齐看向窗外。
“耶,这么快?这牌才打几圈就到咧?”
“嗨嗨,我能看见大雁塔!”
“扯淡,从北向南,能看见个怂?”
“就不兴我眼神好?”
“看,这是渭水?”
“泾河,渭水是那一条。”
“泾河龙王那一条?”
“可不,魏征梦中斩杀的,就是这条河的龙王。”
“怪不得这么细,要是渭河黄河的龙王,他魏征也不一定能砍的动。”
“为啥?”
“级别低啊,黄河渭河龙王得多高?”
“省部级干部吧。”
“渭河顶多算厅级,黄河龙王那才是省部级,四渎龙王,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和四海龙王是一个级别的。”
“你哪儿听的?”
“西游记。”
“瞅瞅,不说泾渭分明的么?这咋泾河比渭水还黄?”
“不知道,许是冬天?”
“看看看,咸阳!”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咸阳,有下机的旅客请带好行李物品,从右侧舱门下车,本次航班不提供降落伞,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小哥,来,来,姨给你奢个话。”
“噫~~~~~”
大年二十七的下午,一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飞到了咸阳机场。
到了停车场,一辆考斯特已经等在那儿。
“哟,还以为得打车回家呢,乐哥,你安排的?”田胖子瞅见车,说了声。
“这可不是我,是陆叔安排的。”李乐一手抱着一个耸着鼻子,闻着味道,开启自适应模式的娃。
扛行李的扛行李,搬东西的搬东西,等上了车,李乐把娃递给曾老师和大小姐,凑到在从迪拜回国,燕京机场汇合,跟着一起又飞回长安的张彬跟前。
剪了短发的张彬,瘦,皮肤黝黑,褪去了青涩,眼神里透着股淡然,老成的精干劲儿。
李乐明白,这是经过一场生离死别之后才有的气质。
“咋样,这东西几万里的,心急如焚?”
张彬笑了笑,“应该说,归心似箭。”
“呵呵呵,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吧?”
“嗯,不出去了。”
“怎么安排的?两口子终于不用两地分居了?”
“分不分居的,也不在我啊,得看秀秀的意思。”
“啥意思?这都要生娃了,还想着咋滴?”
张彬叹口气,“我这边好说,回集团运营管理中心,最起码这几年是在燕京蹲着了。秀秀那边,起先部里的意思在生完孩子,回部里。”
“可她不干,和上面打报告说是还有工作没做完,又申请一轮。”
“再一轮?这就奔着八年去了?那孩子不要了?”
“这不有我么?她给我说,等娃生了,就让我爸妈,或是她爸妈,去燕京帮着带孩子。”
“嘿,那等她回来,这孩子都得上幼儿园了。”
“可不是说呢。”
“你不劝劝?”
张彬脸上显出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好的事儿,咋劝啊,我....就当个贤内助呗。”
李乐笑了笑,“得,张宝钏?”
“噫,燕京可不是寒窑,再说,不也回国了,这就很好了。”
“行吧,反正以后我家这俩有玩伴儿了。”
“差两岁多呢,想玩儿一起去,还得几年。再说,你们家这以后不得去什么腐国瑞世丑利坚什么的贵族私立,和那些王爷公主的孩子一起,能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打成一片?”
张彬瞅瞅前排,正被马闯摁着不让在座位上爬上爬下的李笙,和坐在田胖子身边,安安静静吃橘子的李椽,笑了笑。
“别扯淡,我们才不去,就正常该咋来咋来,还有,这齐副县长的孩子,还普通人?咱们以后这是有专有名词的。”
“啥?”
“官商勾结。”
“呸!去你的!”
“哈哈哈~~~”
笑过之后,张彬拉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递给李乐。
“给。”
“啥啊?”
“你看看。”
李乐伸手一接,还挺重,抠开盒子上的暗扣,里面显出一大一小,一银一金的匕首来。
每个匕首把上都镶嵌绿松和珊瑚石,匕首刀鞘上,满是繁复的花纹。
“嚯,这是小刀?”
“你抽出来看看。”
李乐依言,抽出那把稍大一点儿,寒光一闪,就见到刀身上布着层层叠叠,一圈接着一圈的暗纹,手指头摸了摸,没开刃。
“这是,大马士革?”
“对。”张彬点点头。
“你这是.....”
“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就给孩子的,银柄大的给李椽,金柄小的给李笙。”张彬解释道,“这还是去年在老沙那儿谈生意,一个玩儿的挺好的小王爷送我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王室刀匠的作品。”
李乐收刀入鞘,合上盖儿,“算了,别了吧,这么贵重。”
“再贵重,也没两条命重。”张彬压低声音,“没你,我哪能当爸爸?”
“呃......不是,逻辑是这样,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艹!”
“嘎嘎嘎~~~”
“算了算了,不给了。”
“诶诶,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这人。”李乐忙把盒子装进自己的包里,“我替娃谢谢他张叔,秀姨啊。”
“大爷!”
“你大爷!怎么骂人呢还?”
“我是说,我比你大。”
“胡奢,额早上一年学,你怎么比我大?”
“我小学留级了,咋?”
“靠!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