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5章 又消失一个(2 / 2)
“行吧,走吧,教授,保证让您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支配自己味蕾和钱包的权力。”
“支配....不是,合着我掏钱?”
“我还掏优惠券了呢?”
“那不排队就能领?”
“排队也得排啊,不得挤?”
安德鲁笑着起身,拍了拍李乐的肩膀,对森内特说,“教授,谢谢啊,您请客。”
森内特扫了两人一眼,哼道,“算了算了,就当请孙子了。”
“诶诶,我可不是。”
“算儿子。”
“我父亲去世了。”
“我爷爷也走了。”
“我尼玛%#@^&”
三人说笑着走出公寓,融入伦敦六月温暾的暮色之中。
。。。。。。
伦敦切尔西区的街道还沉浸在周末清晨的慵懒之中。
李乐按着短信上的门牌号,将车停在一栋外表低调、但细节处透着不经意的考究的三层乔治亚风格的独栋别墅前。
房子不算特别宏伟,但自带一个用铁艺栏杆围起的小院,砖墙爬满了经过精心打理的长春藤,铸铁阳台的小花箱里,天竺葵开得正艳,院角一棵悬铃木得正好,绿意盎然,整栋房子,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透着一种低调的、扎根般的从容。
还没来及多看几眼,别墅那扇墨绿色的前门便打开了。
安德鲁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单排扣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手里拎着一个厚重的皮质公文包,鼻梁上比昨天多出了一副半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没了昨天的懒散,在看到李乐那辆朴素的卡罗拉时,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早啊,老板。”安德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带着一股混合着须后水清爽和淡淡咖啡香气的李乐少见到的干练气,“劳驾你亲自当司机,真是受宠若惊。希望没让你等太久。”
“少来这套,睡好了么?”
“哪那么快,不过基本够用。”
安德鲁笑着系上安全带,目光扫过车内,“我说,你至于这么寒酸么?”
“嗨,代步而已,够用就行。”李乐发动车子,缓缓驶入街道,目光掠过车窗外那些静谧而昂贵的住宅,“不过,安德鲁,切尔西,独栋带院儿.....啧啧啧,早知道你在伦敦藏着这么一处好产业,我之前就该常来蹭杯茶喝。看来,当年在华尔街你可没白忙活。”
安德鲁闻言,往椅背上靠了靠,“哈,你说这个?算是那些年没日没夜泡在交易台、对着blo终端屏熬出来的战利品吧。那年金融危机之后从一个破产的小网络公司老板手里买的,捡了个漏。”
“现在看来,算是当时做的最正确的投资之一,比大多数我经手过的衍生品交易都靠谱。”说完,又略带调侃地补充道,“至少,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期权数字看着踏实。”
车子转入通往金融城的主干道,周末的交通比平日舒缓许多。
过了一个红绿灯,李乐歪头看了眼安德鲁,“这几次富乐的报告我看了看,最近国内那边风向有点意思,感觉一级市场比以前更热闹了。”
“何止是热闹,”安德鲁点点头,笑道,“简直是亢奋。钱太多了,好项目都快被抢疯了。估值模型在某些领域几乎失效,全凭信仰和胆量。”
“上个月见了几家做移动互联网应用和线上支付解决方案的初创公司,团队很年轻,想法天马行空,但投资人追捧得厉害,估值抬得让人咋舌。”
李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不经意地提起,“国内那边最近动静不小,股权分置改革算是趟深水区了,以后这池子里的玩法得变。”
“我总觉得,盯着那些有核心专利的硬科技公司,比追着概念讲故事要踏实。还有,以后看看项目池里,有没有一些涉及到高校实验成果转化的项目.....嗯,可能会有点意思。”
安德鲁侧头看了李乐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
李乐虽是甩手,但偶尔蹦出的只言片语,总带着一种与年龄和经历不符的、令人费解的精准。
他没追问,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硬科技,产业链,成果转化......”他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即笑道,“成,回头我让项目那边多往这几个方向扫一扫。反正你是老板。”
“那意思,亏了也算我的?”
“李小姐有钱。”
“我哒,我哒!!”
“哦,知道,不过,按照你们国家的传统美德,你的,不也就是李小姐的?再说,反正都姓李,是吧?”
“.....”
看到李乐不自然的脸色,安德鲁发出欢乐的笑声,“你看我多好,没结婚,没人管,周一到周五,白天上上班,晚上和郭铿他们去乡下找好吃的。周末呢,去兰桂坊、中环喝两杯,或者飞趟东京,六本木的酒吧里坐坐,看看那边的量化宽松都体现在哪儿了.....比在LSE对着那群以为会背教科书就能征服华尔街的小屁孩有趣多了。你说是吧?”
“嘁,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羡慕不用说出来,嫉妒放在心里。”
“你大爷的。”
“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安德鲁又正式起来,“对了,之前我们在消费电子和传统制造业升级上的布局,步子或许可以再大胆一点,得更加关注那些能卡住未来流量入口、或者能快速实现线下网络效应的标的.....”
“......回头我得让团队重新调整一下筛选模型和尽调重点。”
“还有万安、钢铁、造船几个公司之间的资金流转.....”
“.....支付牌照,郭铿那边在....”
两人聊着国内的投资布局,车子已驶入金融城那片由钢铁、玻璃和金钱构筑的森林。在指南针基金所在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李乐和安德鲁径直上楼。
韩远征早已等在办公室门口,眼下的乌青显示他昨晚大概没怎么睡好。见到李乐二人,他立刻迎了上来。
“李乐,这位就是你说的......”韩远征的目光带着询问和期待,看向安德鲁。
李乐侧身介绍,“远征,这位是安德鲁,我家,嗯,家里公司负责投资和风控的.....”他含糊地略过了安德鲁在富乐投资的具体身份,“他的履历反正都给你说过了,对FSA的流程和这类危机处理有些经验,一会儿,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安德鲁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与韩远征用力一握,笑容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力量,“韩总,情况李乐大致跟我说了。别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韩远征感受到安德鲁手上传来的力道和眼神中的笃定,多日来悬着的心,莫名地往下落了一寸,连忙将两人引向会议室,“太好了,安德鲁先生,这边请,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
会议室内,指南针基金的财务、法务,以及核心业务人员已经就座,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些许不安。
韩远征简单介绍了一下安德鲁,只说是请来的危机处理咨询顾问。
安德鲁也没多客套,直接将一个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份结构清晰的ppt提纲。
“各位,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安德鲁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针对指南针目前面临的困境,我初步拟定了一个三步走的应对方案,短期止血、中期周旋、长期重建。”
他翻到第一页,“先说提纲,短期,核心是全面配合,冻结风险。”
“第一,严格执行FSA的暂停运营指令,任何资金划转和投资决策必须停止,这是态度,也是法律要求。”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我们需要立即聘请一家在金融监管和反洗钱领域有足够分量的律所。”
“我在Sughteranday和herbertSith有几个熟人,可以立刻联系,他们的合规团队处理这类事件经验丰富,知道如何与FSA和苏格兰场进行有效且不自我归罪的沟通。”
“当然,如果你们暂时资金紧张,可以先签署委托协议,部分费用可以协商暂缓支付,关键是速度和人选。我会亲自帮你对接合适的合伙人。第三,”
安德鲁看向韩远征,“我们需要成立一个内部危机小组,由你牵头,立刻开始整理所有与王铮及以太解决方案相关的文件,包括但不限于投资协议、银行记录、邮件往来、会议纪要。”
“记住,哪怕是一张便签纸,也可能有价值。重点是还原当时的决策链条和尽职调查过程。”
韩远征一边飞快记录,一边点头。
安德鲁翻到下一页,“未来1到4周,目标是主动沟通,挽救项目。在律师的指导下,我们可以准备一份详尽的自查报告,主动提交给FSA。”
“报告的核心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展示我们的配合态度和现有的、哪怕不完善的合规框架。我们可以承认在Lp背景深度核查上可能存在疏漏。毕竟,谁也难以预料到精心包装的欺诈,但强调我们并非故意违规,并且正在积极补救。”
他顿了顿,补充道,“关于那100万英镑,在律师给出明确意见前,绝对不要试图退还。我们可以向FSA申请将其隔离在特定托管账户,表明我们控制风险的意愿,同时避免被认定为处置资产。”
“对于已经启动的peraseonoy项目,”他看向负责业务的员工,“需要你们立刻与对方创始人进行坦诚沟通,说明我们遇到的临时性困难,争取谅解和延期。”
“如果项目前景确实看好,我可以帮忙看看是否能通过我的一些渠道,寻找临时性的过桥资金或者合作基金,避免项目夭折。”
一番话条理清晰,既有宏观策略,又有具体抓手,让在座原本惶惶不安的员工眼神里渐渐有了焦点。
韩远征更是感觉多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十几分钟的应对提纲讲解之后,安德鲁又开始解答疑问。
条理清晰,引用的法规和案例信手拈来,对FSA的办事流程和关注点了如指掌,甚至预判了对方可能提出的尖锐问题。展现出的强大专业能力、人脉资源和冷静清晰的思路。
原本弥漫在会议室里的恐慌和迷茫,渐渐被一种有序的思路和可执行的步骤所取代。
韩远征一边飞快记录,一边不时点头,心中多日来积压的焦虑和无助,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和依托的出口。一种久违的“可靠”感油然而生。
但与此同时,在心底最深处,一个疑问却愈发清晰,安德鲁展现出的专业素养、人脉资源和对大局的掌控力,分明是顶级金融机构核心层才有的水准。
这样的人,怎怎么能愿意在接到电话之后,第二天就上了飞机,然后在周末一早赶来帮忙处理这样棘手的麻烦?
李乐轻描淡写的一句“家里的”,可这“家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会议间歇,韩远征瞧见李乐起身去洗手间,便跟了上去。
洗手池前,水流声淅沥。
“怎么样,韩总,心里有点底了吧?”李乐拿出纸巾擦着手,笑问道。
韩远征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是复杂的神情,“嗯,有底了,李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这话说的,我也是公司的投资人,真要出了问题,我那十万镑呢,你不知道,这十万镑,哎~~~~诶?远征,今天怎么一直没看到盛镕?”
韩远征正低头整理皮带,闻言动作一顿,再抬起头时,脸上那刚刚因为安德鲁的出现而稍显缓和的愁容,瞬间又浓重得化不开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和无奈,“别提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了。电话关机,邮件不回,家里也没人。”
“联系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