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废案·魔君李昂(1 / 2)
一道水色遁光在空中左支右突,摇摇欲坠。
李昂紧咬牙关,紫府中已经显出匮乏之势的法力强行维持着法决,作为一介散修,自己虽然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成就中品金丹,但相较于自己背后那位天之骄子般的宗门筑基,现在的自己只能逃跑。
只能跑,只能逃。在那位气势显赫,隐隐有逆伐自己成就金丹之势的宗门筑基之后,有一道讳莫如深的目光牢牢锁定着自己。
李昂无比确定,如果自己敢回身反打,甚至以金丹修士对筑基修士的压制斩了这位宗门筑基,这道目光一定会在自己出手之前将自己碾碎。
李昂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机缘的来历。为什么自己在那座残破洞府中还能得到一门直通金丹的《天河水法》?为什么这一门功法只有修行毫无金丹法∠?为什么自己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正得中品之后,原本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宗门弟子瞬间与自己割袍。
自己只是一个天河养在外面的人材,自己所成的天河金丹,不过是被给宗门弟子用以辅助金丹冲关的外丹。
金丹圆满还是元婴在望?李昂在心中思考,若不是这道目光,以你自己对天河法的把握,后面那个小修在自己手中活不过三个呼吸。但显然,对方身后的护道人同样是天河法有成的大修。自己修行的这门功法中,想必也有不少对方刻意留下的破绽。
否则,这道目光中传来的就不是压迫。
滔滔江河之声传来,那摇摇欲坠的一缕水光猛地向下一扎。身后传来年轻人义正言辞的喝骂。
“李昂!你盗窃我宗传承,残害下修,肆意敛财。我虽修为不及,却有匡扶正道之心,抚慰天下之志。若你还当自己是个金丹修士,就与我一战。”
李昂脑中突然划过了某些散修,他们在宗门弟子的挑衅下嗷嗷叫地向他们冲去,却又在各种巧合下成为他们扬名的资本、输送资源的补给。心下,便对散修一直无人出头,宗门之外也没有各种思想传承、文明建设有了猜想。
那道清光理也不理,径直往河中落去,这一道五色天光中,带着些许贵气与仙气的公子哥忍不住将法宝摧了摧。
李昂本是宗门给自己选的外材。天资纵横,即使宗门内部也有人提出要将他收为外门弟子,但缺了这枚天河金丹,自己的五行轮转便无法大成,破入金丹便要少两成把握。
阻道之仇不死不休,即使是那位提议的长老不想和自己的家族闹翻脸,但自己也必须给这位长老面子。如果这一次出手不成,下一次来的便是招揽而不是斩杀。
五色天光微微颤了下,公子哥背后的护道人给了认可。本来,这个护道人的人的位置应该是宗门派遣,但谁让公子哥的父亲正是执法堂的堂主,他的母亲正是养气院的副宗,这个护道人的位置自然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落到了自己的长辈头上。
以宗门的天机造诣,这位长辈不可能出手帮自己将他斩了。筑基逆伐金丹本就是宗门考验天骄的一种要求,请这位金丹圆满的长辈在自己背后坐镇,不时,便以更进一步的五行法压迫对手的心神,自己自然便能从容不迫地将其收割。
这位李昂的确无愧于其天资,不提一身道行修行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高深,连一颗道心也是圆觉。哪怕在自身动了手脚的功法被人压迫的情况下,他居然也能强提遁法,甚至在这一件中品法宝的追捕下脱逃。
虽然宗门刻意删去的天河法的各种功用,但以金丹修士的能为,从中取出一二对水行之道的利用却不是问题,至少,若对方入了天河,自己便绝无可能将其斩杀。
想到这里,公子哥犹豫了一瞬,自己丹田中还有一件父亲赐下的符宝,以父亲元婴真君的修为,这道符宝足以斩断那遁光与天河之间的距离,但一颗中品金丹不值得这一张元婴法符。
突然,那在摇摇欲坠的遁光中浮现起一枚金色丹丸,一层一层的蓝色水纹围绕在金丹表面,遁光瞬间快了六成。
“丹纹?上品?”
隐隐有惊呼声从背后传来,公子哥心知,若是宗门早知这人修以一部残缺的天河法成了丹纹,将他视为炉鼎的便是自己的父辈。
一念之间,一缕狠辣之色自公子哥们眼中浮现。紫府之中,供奉在玉质道基上的一张法符激射而出。
时空仿佛静止,李昂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符咒落在自己的金丹之上。远比自己的天河法强大的法力、高深了不知多少的法意,瞬间斩断了自己与金丹的连接。
李昂的双眼中一片冷漠,果然,自己的功法有问题。自那份残缺玉简中传承的天河法从不完整。如今,以这张法符为对照,天河法中基础的法力运行有七处被改动过,观想途中的神意传承有三处微妙的误差。如今,斩断自己与金丹联系的,是自己从练气开始就一直认为常识的人体认识。
在这种条件下,自己居然能成就金丹。李昂的嘴角勾勒起一个冷漠的笑意,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如果自己没有这将法力完全控制,让自身的身体重归先天的金手指,自己一定会被这群宗门修士算计到死吧。
水光收敛,遁光瞬间消散,以修士对金丹最本源的权限,这颗裹了符咒的天河金丹重回紫府丹田。
李昂的身形如落叶般飘下,某种凡间武林的轻身术结合金丹修士对天地的理解,强行让他的身体在无法力的情况下从千米高空中缓缓落下。
护道人的眼中流露是一丝赞赏,此子天资、心性乃至战斗智慧皆是不俗,若不是与自家公子大道相阻,自己还真想引他入门。
不过,一切都尘埃落定,斩了此人,成就公子筑基斩金丹的名声,在以此人水行道行填补公子对水行之道的理解,自己再拆了他的皮肉骨骼...
冲天的火光骤然炸响,在五彩华光逼近李昂百丈之内,公子哥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试图将李昂拘束的瞬间,一道沛然的火系法力自紫府中扩张,一位水行金丹突然转换了道基。
公子哥的眼中骤然浮现绝望之色,这个距离,这种与天河法完全不同的法力,对方眼中那冷漠但坚定的杀意。
自己要死了,这个事实前所未有地出现在了公子哥的心头。
五行天光中的数道禁制瞬间崩溃,以摧毁这件中品法宝未来一切的代价,公子哥强行倒转云头,强行将自己的遁速扩到之前的六倍。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捅穿了他的心脏,另一只手抹过他的灵台,李昂袖袍上一道纹路微微一闪。公子哥的神魂、他腰侧的储物袋。装饰品般佩戴在一侧的玉佩以及在他指头上的一枚银色指环,被李昂在瞬息间薅了个干净。
愤怒与恐惧瞬间席卷护道人的身心,他掐指做诀。远超公子哥的五行华光自他的双手间绽放,周围的空域被瞬间笼罩。一切空间法术无从谈起。
奔腾不息的天河被强行阻断了一息,即使自己要为阻断天河灌溉付出巨大的代价,承担下游众生近乎恐怖的因果。但若不能在这里斩了他,查到这个散修转换道基的秘法,自己便再无未来,即使转世,也要被宗门擒拿作为奴修。
自己唯一的机会便是生擒此人,以这转换道基的秘法换取转世后的一线生机。
一缕火线冲天而起,一颗较水纹金丹更上一层楼,火纹已经在金丹上刻画的上品金丹冲到了护道人面前。即使是怒火攻心,护道人的心神仍然被牵引了一瞬。
作为修行五行法的金丹圆满,修士的本能让他不自觉地查看起另一位金丹修士对火之道的领悟。
恐怖无比的焰云炸开,自爆金丹,李昂的神魂崩溃了三成。若非一道风系法力却又悄无声息的在他的紫府中扩张,自碎金丹便等于是送死。但金丹近距离自爆之下,即使是修为超出李昂两重的护道人也被炸了个趔趄。
一块厚重的岩石,一道锋锐的金气。火,土,金,一枚上品,两枚中品,三枚金丹的接连自爆之下。即使是金丹圆满的护道人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至少,他付出巨大代价维持的一息时间已经过去了。
李昂终于落入天河。没有任何法李波动,没有任何金丹法性,他的身形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消散于天河。
护道人的身形陡然出现在天河之侧,无穷法力构成的禁法向着天河整体拉开,但无论他如何探寻,天河中除了些激流中的特色水族,以及奉龙君之命巡查的夜叉海怪便再无李昂的踪迹。
护道人一声长叹,转身回了宗门之内。
一个震撼的消息席卷整个宗府修真界。一名叫做李昂的散修魔性深重,战力惊人。行恶法,以初入金丹的修为斩了一尊金丹圆满的天河真修。还掠去了天河道子的生魂,将他一身法宝尽数夺去。
天河宗给出了顶格悬赏,生擒者给予灵石百万、仙法一重。若能取回死骸,也奉上灵石十万、真法一道。
一时间,天下尽从。所有人都试图在天河上下的各个大城小村、山川河海寻找李昂的踪迹,他的法力气息、神魂拓影被天河宗通传天下。
遍布九州的几道神念却将此事视为笑谈。
“天河那老怪一直将散修视为外丹,终于被人啄了眼。这人要不是折了天河的面子,我还真想收个弟子。”
“那人可能是万灵体的某种变种,一身修为换了三次。可惜,若是五行圆满...”
“给天河那斯留个面子,下次征战天外。天河宗不出些血可说不过去。”
几人将此事视作某种对天河真人的筹码,至于那个被天河宗追杀的散修,几人都不在意。
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在天河宗穷搜天下的大局下,李昂仍然毫无踪迹。甚至有元婴真人亲自出手推测过,天机却在瞬间被滚滚红尘和隆重无比的因果之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