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凡人之梦：伦道夫与迪迦（2 / 2）
“作为拥有长期伴生史的物种，猫咪的社会功能性正在退化。宠物的相关属性却在随着文明程度的进步而进步。这或许是种幸运，如果猫有诞生高度自我和自身文明的一天，他们或许会为了这一段与人类伴生的经历而争论。”
“老板是个傻逼！！上司也是个傻逼！！我的所有同事都是傻逼！！！”
“或许有些过于苛责了。不管个人秉性如何，没有人是完美。少一点自我内耗，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我提升上如何？”
“你懂什么？！！！”
有人在放声嘶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咖啡店，确切的说，看向提出这般正论的迪迦。
只要简单的扫上一眼，便能发现这来来往往，以不同时期、不同种族出现的行人都有着一张相同的脸。
一张大约20多岁出头，没什么特色，还带着些许烦躁的脸。
床铺上，一位睡梦中的青年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
伦道夫终于停住了话头,他有些遗憾地抚摸着手中的书页合订本：“凡人的思维还是太局限了，即使我打开了他与幻梦境之间的通道，即使我让他梦中最高尚的梦想成真，最卑劣的欲望实现，他也只能局限于此。”
迪迦这时才看到，在两人旁边的另一张靠背椅上，层层叠叠的堆放的三本书。三本书由厚到薄分别是《张伟的一生》、《梦想笔录》、《幻梦奇谈》。
伦道夫对迪迦微微示意，迪迦也逐一翻过了三本书。
第一本书记载了一个凡人的一生，记录了他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其中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迪迦仍然认认真真的看完了它。
他会为张伟的出生而露出微笑，会与他遭遇的一些不幸而暗自皱眉，会为张伟青春时的突然心动而祝福，也为他在踏足社会后遭遇的种种挫折而鼓励。
即使只是一位凡人，但迪迦仍然给予了他尊重。他尊重这个凡人经历的一切，尊重另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个体的一生。
迪迦将这本书扣在了自己的手下，如果一切走到最坏的一步，借助这本书，自己至少可以让张伟的灵魂和自我意识不至于崩坏。哪怕将他的躯体进行光量子，至少也能让他在伦道夫的污染下保住一条性命。
第二本书则记录的是张伟一生中的所有狂想，和前一本书的现实不同，这本书中记载的是一切不切实际的狂妄。
在幼时，他希望成为特色片中的英雄，希望拥有铲奸除恶的力量，希望成为造福人民的科学家，希望成为学校中最受老师宠爱的孩子。
青少年时认为社会不公，认为自己应该有确定善恶的力量，认为自己应该具备某种超凡脱俗的特权，自己的未来应该理所当然的一帆风顺。
认为自己应该具备超凡力量，认为世界的背面应该有某些被隐瞒的世界，认为某个超凡脱俗的事件会在某个平凡的午后发生。
成年后梦想变得越发世俗，希望自己能又拥有随时说不的权利，希望自己能在当前条件下拥有大富大贵的人生，希望自己能有一位契合自己xp的伴侣。
光怪陆离，不成系统，但这本书诚实地记录了张伟一生所诞生的所有梦想。不管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不管是某个长期坚持下来的梦想，还是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这本书都忠实地将一切记录在其中。
第三种书中，记载的却是一切都成为现实的记录。
张伟得到了他梦想中的一切，他是电视中惩奸除恶的英雄，他是社会上律正阴阳的正义，他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某位艳丽脱俗的女性在某个平凡的午后带他去执行了一场拯救世界的任务。
一位温柔的少女轻轻地将他搂在怀中，温和地在他耳边说到：“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不必再这么劳累，安心的休息吧。无论何时，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一个慷慨昂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同志们，战友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斩敌寇，杀外敌，山河永在，国家永存！！”
更多的则是拿着超凡脱俗的财富、力量、权力在社会中予取予求的狂想。
迪迦仍然看完了一切，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他看完了一切，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了某段文字。
那是在第二本书和第三本书中都最长的一段记录。
【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我只需要打几个字母，就能让一切按我的心意运转。】
【helloworld。真是简单。】
【如果想继续走这条路，我应该选信息工程学或者是计算机科学，我要怎么搭配学科才能选到这个专业。】
【专业课好难！！电磁场是什么神仙弄出来的学科？】
【真想有个系统能让我一证永证或者加点就能把我的计算机能力搞上去，不过既然都开这种金手指了还用来搞程序，是不是有点太掉分了？】
【但我就是想搞程序。】
无关于财富，无关于社会，也无关于外在的一切。当懵懂无知的青少年第一次在计算机上看到了命令符后的世界，当老师神奇地敲下几个字母便掀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幕布时。
少年被那个由字符构成的世界深深吸引，他想构筑一个自己的世界。或许是个游戏，或许是个程序框架，又或许是一个能让所有初学者在初次尝试时便能成功的方法。
这是张伟的梦想，是他付出了所有努力的人生。这段记录压过了所有，压过了那些超凡脱俗的狂妄，压过了那些生杀予夺的幻梦，也压过了那些不经意间的妄想。
迪迦看着窗外那不断变化的景致，也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物，露出了某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他想要自己造一个世界，这条街，这些景，这些人都是这个世界中的一环。他想做自己做一个游戏，一个能为所有人揭开一个新世界的游戏。”
“是这份创作者的热情吸引了你，是这份不掺杂任何东西的梦想吸引了你。”
“我终于相信这一次会有个好结局了，伦道夫·卡特。”
伦道夫·卡特不发一语，但他手上的那一份书稿却随着一阵清风飘散。明明只是一道不大的风，明明是在几乎密闭的咖啡馆内部，但这份书稿飘出了咖啡馆，落向了那个被光明扩大的世界。
这些与街道互相隔绝的场景出现，有的是迪迦在各个世界中对抗敌人、重构文明的画面，也有的是一位面色苍白的作者在各种事件中的调查记录，还有的是千奇百怪的，源自异世界的故事。
这些区域与街道相隔，但那条无限向外延长的街道终有一日能触及他们，的到那时，张伟的脑中或许能闪过一道灵感。又或许，那些画面对他想构筑的世界而言是无意义的。
但以一位作家身份在此显露的伦道夫·卡特却并不在意。作为万物归一者中的一员，作为那份混沌中的一体，他随心所欲。他固然可以作家的面貌将创作的热情托付，也可以全知者的视角这个游戏从未来取回。
他可以让张伟实现他梦中的所有妄想，可以让名为《盗梦空间》的世界随着这一点梦境的波动而落入混沌。
张伟的创作热情打动了他，作为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知晓世间的全能领域下的全部信息。作为其中之一，作为曾经的创造者，如今的宇宙根源，伦道夫·卡特仍然心悦于作家的创作。
伦道夫给予了祝福，给予了属于三支柱之一、属于万物归一者的恩惠，为救世而来的迪迦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但迪迦的脸色仍然严肃，那由他光明而扩散的领域缓缓回缩。属于至美的光压在了那些由作家完成的事件调查画面上。
外神的赠与绝非恩惠，伦道夫的欣赏也绝非机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这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
伦道夫·卡特温和地笑了笑，他捡起靠背椅上的外套，将两本书夹在自己的腋下。他从旁边的衣帽架上取下礼帽，在微微对着迪迦低帽致意后，一步步地融入了街道外那无穷无尽的人群。
迪迦则在反复观察了多次道路的延伸、画面的蔓延以及张伟思维领域的变化后，在张伟关于美的认识中留下了一道光。
张伟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他做了一个自己都记不清的梦，但关于那个他想要创作的世界，他突然有了绝妙的灵感。
他扑向床边，按亮了自己还在跑程序的电脑。他毫不犹豫的关掉了所有进程，将那些跑了数十个小时的程序模拟废除。
他调出画板，伴随着强烈的灵感，他开始在画板上描绘。
某座象牙玉座之上，某位美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女性在他的笔触下一点一点出现，华丽的裙装。美丽的女性，随着她一点点出现，张伟的脸色憋得通红，一时间被自己的笔下的人物美到忘记了呼吸。
只是，一点格格不入的光影打断了张伟的思绪，他皱着眉头，不断的调整的笔刷，变换着对比，但那一点违和的光总在这位完美无瑕的女士身上出现。
张伟暂时放弃了将她调到完美，他又开始描绘一个反派boss，代表了现代最为恐惧的意象之一，一个在核武中诞生的怪物。
一颗行走的恒星在他的笔下诞生，那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光与热居然在张伟的笔下居然有了一分恐怖的意味。
张伟兴奋地将画稿保存，又以习惯性地将他们在多个云盘。本地磁盘中复制了多次。
“我会让所有人都见到你们。”
张伟的眼神中充斥着兴奋，这是自己迈向梦想的第一步，这是自己震撼所有人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