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8章 撕破脸皮(1 / 2)
那些术法高手此刻早已没了半分杀意,满心只剩下逃离这院子的念头。他足尖一点,本想借着御风术掠出墙头,身子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硬生生顿在半空。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从脚下青砖传来,顺着四肢百骸往上攀附,仿佛要将他的筋骨都从皮肉里抽离出来。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法剑上,剑身上腾起的赤霞却在触及院墙边那层看不见的屏障时骤然溃散。护身法衣寸寸碎裂,露出底下被冷汗浸透的中衣,脖颈间的保命玉佩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高手喉间溢出低吼,指尖掐诀想撕裂空间,指尖灵力却如泥牛入海。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术元正被那股吸力强行拖拽,顺着涌泉穴不断流失,连带着神魂都开始发飘。
院子里的梧桐叶纹丝不动,明明是白昼,光线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砖上扭曲挣扎,像条即将被拽入深渊的鱼。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结界,分明是个活生生的狩猎场,而自己,就是那只误入罗网的猎物。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八瓣,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这死寂的院子里如同丧钟。
结界光幕如水纹般波动。皇浦云负手立于青石之上,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动,面前是几个气息紊乱的术法高手。他们皆嘴角溢血,法袍撕裂处露出焦黑伤口,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皇浦云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皇浦云的命,不是谁都能取的。他指尖微动,悬浮在三人头顶的数枚冰晶骤然碎裂,化作点点寒星消散。
为首的紫袍老者眼中残存着惊悸,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冰系术法仍在脑海回荡。他颤抖着拱手:多...多谢前辈不杀之恩。话音未落,便见皇浦云瞳孔微缩,周身灵力激荡开来。
淡青色结界如水波般漾开,露出身后层叠的假山。几个术法高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结界范围,甚至顾不上整理散乱的法器。直到身影消失在幽暗密林深处,皇浦云才缓缓收回目光。
夜风穿过墙头,卷起他散落的发丝。远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他望着京城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这盘棋,陪他慢慢下。山风卷起他玄色衣袂,猎猎作响如战旗。
皇浦云立于玄铁望楼之上,目送那几名刺客消失在暮色中。霜风掀起他玄色广袖,眼底翻涌着比冬雪更冷的寒意——那伙人虽术法高手,却带着皇家秘卫独有的玄银腰牌,这已是皇帝撕破脸皮的铁证。
他指尖结印,三枚传讯玉符破空而去。半个时辰后,西南天际传来隐隐剑鸣,五百道青虹自云层坠落,稳稳落在府邸演武场。凌霄山弟子玄甲染霜,剑穗悬着金州特有的苍梧铃,落地时鸦雀无声,唯有甲叶相击的脆响在夜风中扩散。
玄字营守前门,玉字营布防后苑。皇浦云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持我令牌接管城防司的流火弩,今夜起,整座雍和坊宵禁。
弟子们齐声应喏,苍梧铃齐鸣如涛。望楼角的铜钟被敲响三声,城内各坊随即亮起红灯,甲士持戈列阵,弓弩手攀上箭楼,连坊墙缝隙都插上了淬毒的透骨钉。皇浦云望着满城灯火织成的警戒网,缓缓握紧腰间佩剑——那剑鞘上镶嵌的七星纹,在月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
告诉金州的长老,他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亲卫低语,备好紫电驹,三日后若没有我的信笺,便按第二套方案行事。亲卫领命退下时,正看见远处京城方向,像是巨兽闭上了窥视的眼。
紫宸殿的鎏金铜鹤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御座上的朱红垫子被皇帝踩出深深的褶皱。他背着手在金砖地上转圈,龙袍都被冷汗浸出了深色,一声将奏折掼在案上:皇浦云!他竟真敢扯旗谋反!
殿内侍立的太监们头垂得更低,连呼吸都凝成白汽。钧州至京城不过三日路程,此刻说不定叛军已过了钧水河,那快马加鞭的动静,简直像踩在皇帝的心尖上。他忽然顿住脚,望着殿外铅云密布的天空:紫云路城呢?让李将军回话,他那五万边军是吃干饭的?
回、回陛下,总管太监抖着声音回话,李将军晨间八百里加急,说......说钧州叛军兵甲精良,他们打不过,加上紫云路驻军可以直接杀到京城。
皇帝眼前一黑,扶住龙椅扶手才勉强站稳。钧州的铁矿、紫云路的粮仓,这些昔日的屏障如今都成了皇浦云的利刃。他想起两年前皇浦云还在御书房外跪地接旨,金丝蟒袍衬得那人面如冠玉,谁能想到转眼就露出了獠牙。
传旨,皇帝的声音干涩得像揉皱的纸,让京营即刻封锁九门,所有宗室亲眷不得出城。殿角的自鸣钟突然敲响,黄铜钟摆晃得人心慌,他盯着那跳动的指针,仿佛看见皇浦云的大军正踏碎晨霜而来。
残阳如血,染透了紫云路的苍茫。皇浦云立在帅帐外,玄色披风被晚风掀起,眼底映着十里连营的灯火。他身后,十万西北军如蛰伏的巨兽,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冷光,炊烟袅袅却掩不住冲天杀气。
这条路,是京城最后的屏障,也是扼住帝国咽喉的铁索。皇浦云太清楚了,大殿上的那位陛下,最怕的从不是兵临城下的壮烈,而是这般温水煮青蛙的煎熬。紫云路一旦被断,京畿粮草七日告罄,到那时,不用他挥师南下,禁军自会哗变,百姓自会揭竿。
“将军,斥候来报,京郊禁军已调动三成。”副将低声禀报。
皇浦云嘴角勾起冷峭弧度:“让他们动。传令下去,今夜各营加餐,明晨卯时操练如常。”
他要的从不是玉石俱焚,而是让金銮殿上的人真正尝到恐惧的滋味。昨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说,宫里的御膳房连燕窝都换成了糙米,禁军在九门日夜巡弋,却连西北军的先锋营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