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 爱‘学习数学’的干部(1 / 1)
“账本?”周永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像被点燃的星火亮了半秒,又迅速敛去,只余眼底一片深潭。他缓缓点头,指尖在桌沿轻轻一顿,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不容错漏的压迫:“你们还有记账的习惯,说说你的账本在哪里?”
王玉成在一旁轻笑,指尖在文件上敲出轻响,像在打节拍:“我猜,那本账该在他前妻手里。”
“你怎么知道?”田立波的脸“唰”地僵住,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和前妻离婚的事虽在单位传过一阵,但后来他迅速再婚,早把那娘俩抛在脑后,几乎成了没人提起的旧闻。此刻被戳破,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瞳孔猛地放大,声音都变了调:“这……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招数,你们这类人用得还少吗?”王玉成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田立波慌乱的脸上打转,像在欣赏猎物落网的模样,“说说吧,我们得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她把账本交出来?”
田立波的肩膀猛地绷紧,指节攥得发白,连手铐都跟着颤了颤。他抬眼时,眼底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狠:“你们是不是已经去澳国了?”他前妻和孩子早移民那边,这是他最后的屏障。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王玉成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的笑意淡了几分,“你只说,怎么才能拿到账本?”
“你们是拿不到的!”田立波忽然厉声嘶吼,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无力,像困兽在挣扎,“那是他们的保命符!谁也别想碰!”
周永安一直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田立波的眼睛,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倒觉得,那账本不在他们身边。”
田立波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囚服上洇出深色的痕。他慌乱地摆着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们别问了!我不会说的!”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绕得快要漏了底。
周永安没理会他的抗拒,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哗啦”一声翻开,纸张翻动的声响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念道:“中纪委今日通报:临市政协副主席张艳丽,双规。德清市市委办公室主任张凌,双规。三合市市政府办公室秘书长杨浩,双规。”
念完,他合上文件夹,目光像探照灯似的锁着田立波,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敲着,每一下都像敲在对方心上:“你觉得,我们这两天,还会有什么动作?”
田立波猛地低下头,下巴抵着胸口,牙齿死死咬着嘴唇,连带着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他闷声闷气地说:“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们。”可话音刚落,肩膀就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那些名字,个个都和他那本账本上的记录脱不了干系。这一刻,他才真正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像有只冰冷的手,攥得他心口发疼。
周永安看着田立波紧绷的侧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语气里带着点辛辣的嘲讽:“账本又不是只有你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田立波攥紧的拳头,“说实话,你们这群人,是我见过最爱‘学习数学’的干部——一笔笔账算得比谁都精,就是没算明白自己的后路。”
田立波依旧低着头,下颌线绷得像根拉满的弦。周永安往前倾了倾身,声音沉了几分,像锤子敲在铁板上:“你不觉得,你这死扛的态度,最后只会害了自己?”他盯着田立波的耳朵,看那耳廓微微动了动,才继续说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是在替人顶罪。可你真以为,他们会按约定护着你家人?”他忽然提高了音量,字字像冰锥,“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替死鬼,帮他们转移资产、撇清关系的工具!这样,你还打算替他们捂得严严实实?”
田立波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慌乱被一层冷硬覆盖,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抹嘲讽的笑:“你们不就是想让我供出身后的靠山?”他扫过周永安和王玉成,语气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桀骜,“费这么大劲算计我,不如去审他们——那些人,可比我好撬开多了。”
王玉成在一旁嗤笑一声,指尖在烟盒上敲了敲,弹出一支烟:“你觉得,你的嘴是铁打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田立波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了痛处,声音都发飘了。
“没什么意思。”王玉成慢悠悠地划着火柴,火苗映亮他眼底的讥诮,“就是提醒你,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他深吸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缓缓喷出,“他们想活着,想求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像你,一条道走到黑。”说着,他摇了摇头,把另一支烟递给周永安,烟卷在指尖转了半圈。
“你真忍心让你家人在海外受委屈,看人脸色过日子?”王玉成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声音不高,却像针似的扎进田立波心里。
田立波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成惨白,他咬着牙,声音冷得像冰:“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王玉成掸了掸烟灰,语气平淡,“就是想告诉你,坦白了,能算立功,能减刑。”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像钩子,“还能把藏在队伍里的大老虎揪出来——你甘心一辈子替他们背黑锅?”
“你们这是诱供!”田立波猛地闭紧眼睛,喉结剧烈滚动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自首本是想替侯玉军拖延时间,可现在看来,侯玉军怕是早被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得跟他一样坐进这审讯椅。
“诱不诱供,你心里有数。”王玉成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嗓门大不代表占理,是吧?”他看着田立波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要比谁嗓门大,你不如去跟叫驴比——那时候,你怕是连嘴都张不开了。”
田立波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揣了头乱撞的野兽——他知道,自己心里那道防线,快要被这两人凿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