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章 重逢（2 / 2）
张玉汝的牙齿咬得微微泛白，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眼前交织的风刃与雷光，锁定了不远处那片难得的“清明”——那里的黑色云层似乎被无形的力量驱散，混乱的水火能量也温顺了许多。
一道雷电气息如同跳动的萤火，正从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平台上缓缓散发，那是姜南云独有的气息，带着他从小熟悉的温暖，像一剂良药，瞬间抚平了他在这片毁灭之地中积累的焦虑。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仅存的最后一丝能量被他尽数调动，注入周身早已布满裂痕的护罩。
护罩表面的黑白二色微光短暂亮起，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挡住了身旁飞溅的岩浆碎屑。
下一秒，他的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纵身跃起。
双脚在崩裂的岩层边缘轻轻一点，借着力道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避开了下方翻滚的岩浆。
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一根半融化的岩石凸起，稳住身形的同时，侧身躲过了一道突如其来的风刃，风刃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将后方的岩层切割出一道整齐的切口。
途中，头顶的黑色云层再次传来“轰隆”巨响，三道紫色雷光如同并排的巨矛，朝着他的位置劈落。
张玉汝的「造化之眼」瞬间捕捉到雷光的轨迹，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脚尖在一块悬浮的碎石上借力，如同飞燕般掠过雷光的攻击范围。
雷光落在他刚才停留的岩层上，瞬间将岩石化为齑粉，扬起的烟尘中，几缕黑色海水突然从虚空中飞溅而出，带着刺鼻的腐蚀味，朝着他的后背袭来。
他来不及回头，只能将残余的能量凝聚在后背，硬生生扛下海水的冲击——“嗤啦”一声，后背的衣物被海水腐蚀出几个破洞，皮肤传来一阵刺痛，好在能量的缓冲让伤势没有深入肌理。
终于，当他的双脚重重踏上那片岩石平台时，周身的护罩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如同破碎的玻璃，化作点点黑白能量，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护罩的瞬间，平台周围传来的温暖雷电气息立刻包裹了他，驱散了身上的灼热与刺痛，让他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
张玉汝的目光落在平台中央，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那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盘膝而坐，正是他跨越重重危险寻找的姜南云。
姜南云穿着那件他记忆中熟悉的灰色长袍，只是此刻长袍上沾满了灰尘与焦黑的痕迹，显然是之前战斗留下的印记。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灰发贴在额角，鬓角的白发在远处雷光的微弱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双目紧闭的脸庞上，还残留着一丝疲惫，眼角的皱纹似乎比上次相见时更深了些，却依旧透着一股坚毅的气场。
他的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雷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雷电，这些雷电不同于外界的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波动，如同细密的水流，在他周身缓慢流转——显然，他正在运转雷电能量调整状态，修复之前与天人战斗时留下的伤势。
而在他身体周围数米范围内，还布着一层几乎透明的雷电屏障，屏障表面闪烁着细小的电流，将外界试图侵入的混乱能量一一挡在外面，正是这层屏障，让这片岩石平台成为了裂隙内部混乱中的一处“安全岛”。
张玉汝站在平台边缘，看着爷爷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有太多话想对爷爷说。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带着哽咽的呼唤：“爷爷。”
姜南云的身体猛地一僵，结印的双手瞬间停顿，周身流转的雷电也出现了一丝明显的紊乱，仿佛被这声呼唤打断了能量运转。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刚从调息中醒来的迷茫，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站在平台边缘的张玉汝身上时，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的迷茫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震惊取代，甚至忘了继续运转体内的雷电能量。
“玉汝？！”
姜南云猛地站起身，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盘膝打坐，又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朝着张玉汝快步走来。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里？裂隙之地与外界的通讯早就被天人切断了，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快步走到张玉汝面前，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张玉汝的脸颊，感受这不是幻觉，可手指在半空中却微微停顿。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小半头的少年，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与疲惫，看着他身上残留的战斗痕迹：护罩破碎后残留的能量余波、裤腿上被岩浆烧出的黑洞、手臂上被空间裂隙划伤的细小伤口……
这些痕迹都在告诉他，张玉汝能来到这里，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
最终，他的手轻轻落在了张玉汝的肩膀上，指尖触到他坚实的肌肉时，眼中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感慨与心疼。
他仔细打量着张玉汝，从他高挺的身形，到他眉宇间的成熟，再到他紧握的、布满薄茧的双手，声音渐渐变得沙哑：“都长这么高了……比我上次见你时，快高了一个头。”
“实力也变得这么强，连裂隙内部这么混乱的区域都能闯过来……”姜南云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张玉汝肩膀上的布料，语气中满是欣慰，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张玉汝看着爷爷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之前一路上所有的疲惫、委屈与恐惧，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用力点了点头，原本强忍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爷爷，我没事。”
“傻孩子。”姜南云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张玉汝的头发，动作依旧像他小时候那样温柔，指尖穿过他略显凌乱的发丝，带着熟悉的温度，“裂隙内部这么危险，你怎么能这么莽撞？万一出了什么事，爷爷……”
话里带着一丝责备，可语气中的关爱却藏都藏不住。
他能想象到，张玉汝一路上要面对多少危险。
屠灭小队的“无限复生”、裂隙边缘天人守卫的阻拦、还有刚才那片连他都要小心翼翼才能通过的混乱区域，能平安闯到这里，背后必然付出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代价。
张玉汝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