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一个离魂症的病人,来找白露治病(2 / 2)
老仆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白露一眼。帽檐下,露出一双浑浊但异常锐利的眼睛。
他缓缓卷起病人的袖子,将一只苍白的手腕放到了桌案的脉枕上。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白露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那截冰凉的手腕上。
一搭上脉搏,她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脉象......细若游丝,时断时续,的确是心神大损、魂不守舍的脉象。病人的身体极度虚弱,气血两亏,仿佛生命力正在被一点点抽走。
半晌,白露收回了手。
“可以治。”
一直紧张注视着她的慕容锦书和那名老仆,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白露的目光转向那个病人,却总觉得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更奇怪的,是旁边那个老仆。
从他进门开始,白露就感觉到了。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但他的站姿......有一种优越感。
那不是一个普通仆役该有的姿态。
这个人......更给自己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白露心中划过一丝疑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开始提笔写下药方。
无论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她只知道,这是一个病人。
而她,是一个大夫。
白露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行药名。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放下笔,将墨迹未干的药方轻轻吹了吹。
一直躬身立在一旁的老仆,此刻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格外沙哑,听不出男女。
“神医,敢问......我家主人的病,诊金几何?需要多少药钱?”
白露抬起眼帘,平静地与他对视。
“一万两。”
慕容锦书在一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两!
这简直是天价!
一万两,足以买下京城中心地段的一座三进大宅,或是让一个普通百户人家富足百代。
即便她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若不是嫁给白清泽......一时间要拿出这样一笔巨款,也绝非易事。她这位远房表亲,能承受得起吗?
慕容锦书心中顿时有些惴惴不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那老仆接下来的反应惊住了。
只见那矮小的老仆听到这个数字后,没有丝毫的惊讶或为难。
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然后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仿佛一万两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数字。
“只要能治好我家主子的病,钱不是问题。”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里是一千两定金。”
“明日,老奴会将余下的九千两一并送来。还请神医尽心医治。”
这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的模样,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白露的目光从那个鼓胀的钱袋上扫过,最终落回了老仆那张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脸上。她淡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药材炮制需要时间,三天后来取第一次的药。”
“多谢神医。”
老仆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便扶起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病人,转身离开了客房。
从始至终,那个病人都未曾有过一丝动作,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得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
客房内,只剩下白露和依旧处在震惊中的慕容锦书。
慕容锦书看着桌上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又看了看白露,终于忍不住开口:“白露,你......你为何要价如此之高?一万两,这实在是......”
她并非质疑白露的医术不值这个价,只是单纯觉得这笔钱太过庞大,有些骇人听闻。
白露拿起桌上的药方,仔细地折好,放入袖中。
“药贵。”
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药方上有一味九转还魂草,极为罕见,生于极北雪山之巅,百年才能长成一株。其价堪比黄金,有价无市。光这一味药,便值数千两。”
慕容锦书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皱起了眉。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答应得太快了些......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娘这位远房表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露走到窗边,看着那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沉。
“这便是我要问你的。”
她转过身,看向慕容锦书。
“你这位亲戚,是做什么营生的?”
慕容锦书被问得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其实我与他并不相熟。”
“他是我母亲娘家那边拐了不知多少道弯的亲戚,祖上似乎也是官宦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便去了外地经商......”
“我也是前两日才接到他的信,说是久闻安国侯大名,想托我引荐求医......本来我是不想答应的,但是我娘非得让我答应,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经商的......”
她若有所思地低语。
“那便说得通了。”
她看向一脸疑惑的慕容锦书,解释道:“如今的大武朝,能如此轻易拿出万两白银的,无外乎两种人。”
“一种是手握重权的顶级权贵,比如皇亲国戚或是国公府那样的世家。”
“但这些人求医,不会如此遮遮掩掩。”
“而另一种,便是富甲一方的巨贾。”
“寻常官员,即便是做到尚书级别,俸禄有限,家中虽有积蓄,但要一口气拿出万两现银,也定然要伤筋动骨,绝不会像那个老仆一般轻松随意。”
“唯有那些常年行走于南北,甚至与海外通商的大商人,手中流转的银钱才能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对他们而言,一万两或许只是几船货物的利润罢了。”
听完白露的分析,慕容锦书连连点头,觉得十分有理。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表亲的生意做得很大。”
“只是......他为何要将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连见你这位大夫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这正是白露心中最大的疑点。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方才的场景。
一个富商为何要如此神秘,连求医都像是在接头?
“或许,是怕露了富,引来歹人觊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