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三章 中山（一）（1 / 2）
中山城，自慕容垂迁都至此之后，扩充城廓，迁移百姓前来，数年时间，规模已经颇为庞大。
虽之前被拓跋珪的大军攻占，但是拓跋珪并没有对中山城的百姓进行屠戮，因为中山城在围城期间百姓的自发组织的守城行动让拓跋珪意识到之前参合坡大肆屠戮燕军的行为着实不妥。这会让燕国上下认为没有活路而选择拼死抵抗。为此，当初拓跋珪还将出主意坑杀燕军数万人的南部大人王建骂了一顿。
占领中山之后，拓跋珪只将城中燕国的官员和兵马进行了清肃，对百姓倒是给予了安抚。所以，中山城之中的人口倒是没有减少多少，依旧有十几万百姓居住。
这些百姓们本来庆幸能够过安生的日子，事实上过去这两年多，他们确实没有受到太多的滋扰。以至于有些人已经不太怀念燕国统治的日子，认为大魏其实也不错，日子也没艰难多少。甚至认为之前传言的大魏兵马如何凶残杀戮如何暴虐的话都是谎言。
但此时此刻，当拓跋珪的兵马云集中山之后，他们却遭了殃。
那些从草原上集结来此的部落兵马可没什么好纪律，加之魏军一向军纪不严，对占领区的百姓们本就不拿他们当人看。此番这些从草原大漠上第一次来到中山城这个花花世界的地方，看着那些在街头走动的皮肤白皙的穿着汉化衣裙的汉人和鲜卑女子们，那些初来乍到的部族兵马眼花缭乱，难以自抑。
起初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克制的，毕竟初来乍到，还没那么大胆。但当有人按耐不住闯入民宅当着百姓的面奸污了女眷，并且回营之后得意洋洋的炫耀之后，这些家伙心中的魔鬼开始释放，于是中山城中百姓的噩梦开始了。
天一黑，成群结队的魏军兵士开始出动，闯入百姓之家肆意妄为。抢劫强奸霸凌杀人无所不为，整座城中鸡飞狗跳鸡犬难宁。
数日之间，数以千计的百姓之家遭到荼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天时间里，被侮辱的女子数以千计，事后自杀的有数百人之多，家中男子为了阻止魏军施暴被杀的也有数百之多。
暴行开始蔓延，以至于发展到大白天的便有魏军士兵开始施暴，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追撵妇女，抢夺财物，当街杀人。
一时间满城惶惶不可终日，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百姓们躲在家中不敢外出，相对垂泪不知如何是好。原本热闹的中山城街头空空荡荡，除了魏军兵马来去之外，没有任何百姓的踪迹。
有的人家为了防止女子受辱，便剪掉她们头发，让她们束缚胸部，用泥灰涂面，弄的浑身污垢，消除一切女子的特征，希望能避免灾祸。有的人家甚至为了避免妻女受辱，索性将家中女眷狠心勒杀。
有的百姓也进行了反抗。他们磨好了刀做好了准备，魏军一旦闯入，便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但这样的行为引来了更加凶狠的报复。那些魏军兵马学了乖，成群结队的进入，进门之后先将男子杀了，之后再对女子进行侮辱。事后一把火烧了宅子，来个死无对证。
在魏军云集于此的这段时间里，城中简直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拓跋珪并非不知道这些情形，但他并没有选择处罚这些兵士，甚至没有下令约束。大战在即，他需要魏军兵士们为自已拼命。对于这些行为，权当是作为他们战前的放纵，作为他们拼命之前的奖励便是。
即将到来的大战至关重要，拓跋珪需要自已的兵马为自已拼死而战，此时完全不必约束他们，让他们恣意而为，保持兽性便是。
拓跋珪的默许引发了大规模的暴行。之前还偷偷摸摸的行事，现在已经发展到将官带着大批兵士公然包围街区，将整条街全部清扫一遍，一个人也逃不掉。事后还杀人纵火，完全肆无忌惮。
总之，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整个中山城堪比人间地狱一般，各种匪夷所思的惨事在此上演，百姓们遭受了非人的凌虐，生不如死。
但随着拓跋珪兵败回中山，东府军大军兵临城下，城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回到中山当日，心情不佳的拓跋珪叫停了这些行径。叫停的方式也很简单，数十名魏军军官和兵士被拓跋珪命人当众射杀，尸体吊在旗杆上示众。这一下子便让疯狂的魏军兵马冷静了下来。他们了解自已的大王是怎样的人，他若发怒，别说杀几十人，便是杀个成千上百他也不在乎。
拓跋珪迅速召开了战前动员大会，布置和动员大军准备作战。
虽然大将长孙肥战死，但拓跋珪手下猛将如云，此番更是集结了众多的猛将。毗邻王拓跋顺伤势基本痊愈，已经能领军作战。另外从平城赶来的高邑郡公、左将军莫题已经抵达，南部大人王建、辽西公贺赖卢、山阳公奚斤、北新侯安远将军安同等将领也纷纷在此。甚至连辅佐太子拓跋嗣的侍中长孙嵩也前来出谋划策。
中山皇宫太极殿上，面对满堂济济的文武官员，拓跋珪的心情好了许多。自已手里还是有本钱的，十五万大军在此，虽然折损了一些兵马，但还有骑兵近十万。眼前这些猛将都是跟随自已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哪一个都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独当一面之人，这让拓跋珪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诸卿，今日在此会商之事，想必诸位心知肚明。李徽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其先头兵马已然在二十里外扎营。很快，他们便要全部抵达了。根据情报可知，东府军兵马数量达十二万，数量之庞大，其兵马之精锐，乃是我大魏遭遇的前所未有之强敌。诸位当心中有数。”
“……数月之前，邺城和信都之战，我军大败。朕损失了十万兵马，卫王等人也战死沙场。朕痛心之极。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朕不会沉沦于失败之中。故而朕此次集结大军于此，便是要与之决战，以定胜负。那李徽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尽夺关东河北之地，将我们赶回草原上去。嘿嘿，他的胃口当真不小，却不知道他惹上了水。区区小胜，便想令朕退缩，那是不可能的。这些年来，朕和诸位南下灭燕，好不容易得来的关东河北之地，焉能被他抢走。诸位，你们难道愿意放弃这富庶的关东之地，回到草原上去么？你们难道愿意看到我大魏的大业止步于此，从此局促于一隅么？不，我们的目标不仅是关东，不仅是关中，还将是徐州，乃至于江南之地，整个天下。诸位都是我大魏功勋之臣，还有多少的土地需要征服，多少的功勋可以建立，岂能被东府军阻挡。朕不允许，你们难道允许么？”
拓跋珪一番话迅速的激起了所有人的情绪，他们本就是容易被激起情绪之人，此刻个个跺脚捶胸发出噪音。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
“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我们不能回到草原上去，草原上的日子我们已经过够了。”
“杀光他们，打到徐州，打到江南去。”
“……”
拓跋珪情绪也很激动，将一支泥呼呼的军靴踩在精美的桌案上，挥着手大声继续道：“此战必须要取胜，诸位要明白，此战若败，我们将无存身之地。就算是草原之上，恐也无存身之地。柔然会放过我们？赫连勃勃会放过我们？姚兴会放过我们？我们的仇人像草原上的牛羊那么多，像天上的繁星那么多。一旦失败，便是覆灭。故而，朕必须要提醒你们，我们没有退路，一点退路也没有。我们必须战胜敌人，才能打开局面。只要击败李徽，天下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这是最强的对手，击败了他，之后便一马平川，所向披靡。”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众将领吼叫道。
“朕答应你们，只要此次能够战胜李徽，你们的期望朕都能满足。天下这么大，朕也不会一人独有。朕给你们封王，封给你们广阔的土地，大量的属民。金银珠宝，土地美女，美酒佳肴，权势地位，应有尽有。朕将天下的土地赏赐给你们，让你们子子孙孙享受荣华富贵，不再受苦寒风霜。朕会让你们满意的，只要你们能够让朕满意，击败李徽的东府军，朕都能满足你们。你们想要的一切，朕都能给你们。但如果败了，朕和你们都将沦为草原上的野狗，只能在苦寒之中哀嚎，啃食腐肉残羹，随时死去。你们愿意做天下的王，还是愿做丧家之犬？回答朕！”
“我们要当王，我们要土地金银珠宝美女，我们不当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