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2章 凶多吉少(1 / 2)
残存的楚军将士被他的话语激荡,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声浪虽然不及之前浩大,却带着一股撼人心魄的悲壮。
王忠嗣身旁的蝎族黑狼部首领突兀金早已不耐烦,他本就因迟迟未能全歼这支楚军而焦躁。
此刻见薛丁山如此不识抬举,更是勃然大怒,虬髯戟张,厉声吼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大王就成全你!”
“传令下去,全军压上,不必再留活口,将这些楚狗给本王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杀——!”
随着突兀金这充满暴戾的命令下达,唐军与蝎族联军最后的耐心也消耗殆尽。
更加凶猛、更加疯狂的攻击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楚军那最后的、摇摇欲坠的阵地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
箭矢如蝗,刀光如雪,瞬间便将薛丁山和他麾下忠勇的将士们彻底吞没。
黑河谷的最后乐章,在鲜血与钢铁的碰撞中,奏响了最悲壮的终曲。
黑河谷,这片干涸的河床已然化作了吞噬生命的巨大漩涡。
阳光惨白地照在遍布尸骸、兵器和断旗的土地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几乎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咸腥。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金属撞击声、临死前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
仿佛地狱的挽歌,在河谷间反复回荡,撞击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薛丁山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这片血与火的炼狱中战斗了整整一个轮回。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每一次挥舞,都像是从粘稠的泥沼中拔出,手臂酸麻沉重,几乎失去了知觉。
那杆曾经光华流转的神兵,此刻戟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缺口,被一层又一层暗红发黑的血垢覆盖,早已不复往日锋芒。
他身上的明光铠多处凹陷破裂,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将银色的甲叶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周围的楚军将士更是伤亡惨重。原本还算严密的圆阵,此刻已被压缩到了极致,如同暴风雨中随时可能倾覆的一叶扁舟。
还能站立的士兵寥寥无几,人人带伤,甲胄破碎,凭借着最后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对统帅的信任,死死抵着盾牌,用卷刃的刀枪机械地格挡、劈砍。
每一步后退,脚下踩到的都是同泽尚且温热的尸体。
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一次唐军和蝎族联军发起的冲击,都像是巨浪拍击着即将崩溃的堤坝。
“保护将军!”
一名亲卫嘶哑地喊着,用身体挡在薛丁山侧翼,随即被数支长矛同时洞穿,壮烈牺牲。
薛丁山目眦欲裂,画戟狂扫,将那名持矛的唐军校尉连人带甲砸飞出去,但他自己也因力竭而一阵踉跄,险些栽倒。
他拄着画戟,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角滑落,迷蒙了他的视线。
望着周围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的敌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难道今日,真要葬身于此?
王忠嗣立马于远处高坡,冷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楚军的抵抗已然到了强弩之末,那面残破的“薛”字旗帜虽然依旧在顽强的飘扬,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