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对局(2 / 2)
“未说姓名。您就行行好去看看吧,姑娘若不去,那人断不肯走的。”
“知道了。”洛清芷答道。
“玄影你在这守着,我们下去看看。”洛清芷吩咐道。
两人前后的下楼,陆至安盯着他们,目光如炬,洛清芷也并不畏惧,直面回应。
“芷丫头。”见气氛冰冷,跟在陆至安身后的林嵩站了出来,在洛清芷下楼的第一时间打破尴尬。
洛清芷就坡下驴回应道:“这么晚,三爷怎么来了?”
林嵩将洛清芷拉到一旁:“陆思衡呢?”
“三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我久病未愈,连这门都不曾出过,怎么会知道陆思衡在哪?你要人也要不到我头上吧!”
“久病未愈!”林嵩眉头紧皱:“你也受伤了?伤哪了?”
“没什么。”洛清芷面带不悦。
林嵩碰上软刀子蹭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劝道:“好妹子,把人放了吧,他对你们没什么用,别再节外生枝。”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三爷若是不信,那便搜吧。”洛清芷气愤道。
“丫头......”
“洛姑娘!”陆至安身后的青娘站了出来,面带怒气的直呼道,“可还认得我?”
洛清芷转过头,眼睛扫过她:“哟,你若不出声,我还真认不出来。”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原本以为你是陆思衡豢养的金丝雀,可你这般装束,倒显得是我想多了。不过......”
青娘冷声:“不过什么?”
洛清芷定睛看了看她那裙底的金梳,“没什么。”洛清芷扫视了一番,便走到一旁坐下:“看这架势,都是来找我要人的了?”
“姑娘知道就好。”
“证据呢?别是空口白牙的就想诬陷我圈禁官宦子弟,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我就是证据!是你的人绑了我,逼我说出公子的行踪,还有......”青娘急言。
“还有什么?”洛清芷反问道。
青娘住了口,下意识看了眼陆至安,见他面色晦暗,也不敢多说,只道:“总之,是你们在花满楼前劫走了公子。”
“所以说是你透露了陆公子的行踪,害他身陷囹圄了。”
“我......”
“你说是我的人绑了你,劫了陆公子,凭证呢?”洛清芷反问。
“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明就是你的人。”
“仅凭穿着打扮就认定是我的人,张口便定了我的罪,未免有些荒唐吧。”洛清芷眼神冷冽的看向陆至安:“中丞大人,我朝律法已经儿戏到这般地步了吗?”
陆至安伸手拂开青娘,面色和善的说道:“姑娘稍安勿躁,也不必动怒,是青娘言语不当,还请你见谅不要与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我等深夜前来,就是想同姑娘问问我儿的行踪,并无问罪之意。既然我衡儿不在此处,姑娘也不知他去了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离开。”
“不送。”洛清芷的虚与委蛇让人生出寒意。
陆至安佛口蛇心,见洛清芷如此,冷笑着问道:“不过有一事,老夫想问问姑娘。”
洛清芷沉默片刻:“大人想问什么?”
“客栈人来人往,姑娘久居于此,可否听闻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洛清芷语言轻薄的回道:“小女子身体孱弱,一直养在病中,足不出户,每日见的不过是窗户大的景色,哪里能听说什么大事啊。”洛清芷装傻到底,倒叫人束手无策,就连林嵩也只能是抱臂看光景,说不出半个字。
“既如此,更深无聊,老夫倒可以说给姑娘听听,暂做排解。”陆至安走到洛清芷面前坐下。
“大人也说了夜深,我一个女儿家恐有不便,再者我也无心知晓这些闲事,大人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洛清芷对他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悦。
“我上了年纪觉少,我儿尚未回家更是夜不能寐,我又与姑娘一见如故,这城外趣闻,想说与人听,不吐不快。”
“听大人的话,我不听是不行了?”
“品茗话旧事,不好吗?”陆至安说着话,将手中的令牌往洛清芷眼前一扔,从容不迫的看向她。
随着令牌落下,洛清芷定睛一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换上笑容:“陆大人既有如此闲情雅致,身为晚辈,愿闻其详。泽黎,去沏壶新茶来。”
泽黎看着那令牌,下意识放下手臂上前,又听洛清芷的话,停下脚步,脸色难看的转身前往后院。
洛清芷笑脸道:“大人请讲吧。”
“不急,我等茶。”
“茶要好,还须煮一阵子。”洛清芷话里有话的提醒道。
陆至安两指轻轻点了点桌面,沉吟片刻:“不久前,城外一庄子遭到马匪抢掠,死伤无数,遍地的尸体,残肢,有的甚至被咬的面目全非,连肝肠都被扯了出来。”陆至安描绘着那场景,让人不寒而栗,洛清芷面不改色的听着,不经意间抬眼瞥见林嵩的神情,脑袋一转,也跟着眉头紧锁,一脸害怕的样子。
“大理寺赶到的时候,除了一片狼藉,半丝人影都没有,可不是奇了吗?”
洛清芷假意思索:“马匪向来心狠手辣,又图钱财,抢了金银见人反抗,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这做了恶事,也自然是要尽快离开,没有等着官府来抓的道理。”
“这事奇就奇在此处,大理寺在庄子里四处搜寻过,结果却是,人死了不少,钱财倒是没怎么丢。你说,这马匪不为图财,只为害命,这是为何呢?”陆至安明知故问道。
“这......”洛清芷欲言又止,忽笑道:“人之所行,必有所因。与其猜测,不如将人抓住,逐一审问。”
陆至安刚要开口,便见泽黎将茶端了上来,洛清芷轻拿起茶盏,斟茶后缓缓放到陆至安面前:“这是我家乡的安神茶,请大人品鉴。”
洛清芷有礼有节,陆至安看着冒着缕缕轻烟的茶盏,却不敢妄动。洛清芷看出他的顾虑,不由轻笑,顺手拿起自己的茶盏,轻呷了一口。
泽黎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嘲讽的冷笑一声。
林三爷听此,伸手拍了他一巴掌,接着便听洛清芷说道:“大人的故事可是讲完了?”
陆至安见她装疯卖傻,开门见山道:“我听青娘说过你和衡儿的事,你是个聪明人,我能来,自然是有筹码的,大家不妨直接点,谈谈条件吧。”
“恕我愚钝,大人这话是何意我不明白,也不知道大人说的条件是什么,还请明示。”
“我听说你的人在四处寻找麒麟竭,你抓了我儿子,不就是为了它嘛。你也看见了,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人可以放了吧。”
“是嘛,陆大人以为陆公子被我所掠,就是为了区区一块麒麟竭,青娘姑娘就是这么告诉您的?”洛清芷说着,抬眼看向青娘,就连陆至安都跟着侧目,青娘想要解释,便听洛清芷说道:“麒麟竭虽然难寻,但为了这么一块东西,就敢绑了御史中丞家的公子,我洛清芷是嫌活的久了,想不开,急着去死吗?陆大人,你未免也有些小看我了吧。”
“这么说,衡儿不在你这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方才的故事,老夫还未讲完。马匪抢劫的现场,除了死了本村的村民外,遇害的大多数是身穿黑衣的外村人。其尸体或被刀砍,或被一剑封喉,但更多的却是被野兽撕咬致死。大理寺查访过,这个村子从未养过兽群,而不久前,村子里来了几个外村人,村长因其中一人给了不少真金白银,想着替村民多谋些银两过活,便答应让他们住下来。原本平安无事,直到那天晚上,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接踵而至,他们在村子里肆意屠杀,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天底下杀人放火的恶贼多的是,与我何干。”洛清芷有些不耐烦。
“事发之后,大理寺与城防营赶至现场,除了尸体,一无所获。而大理寺在几日后呈给陛下的奏折中明确写着,城外杀人案乃马匪所为。本以为此案会就此了结,可前几日早朝,门下省给事中常禄却在朝上参了大理寺一本,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洛清芷反问。
“他参大理寺徇私枉法,只因他查到,城外一案乃是蓄意屠杀,并非什么马匪一时兴起。”
“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陆至安看了眼桌上的令牌:“洛姑娘,你可以继续装傻,但老夫要提醒你,这东西不止我有。自常禄参奏之后,圣上便命三司重审此案,这玩意儿,御史台还有一块。”
洛清芷眉头紧锁却不以为然,心中只觉烦躁,区区一块令牌,无人能因此定她的罪,“大人,你的话我属实听不懂,你说的这东西,我也没见过,故事若是讲完了就请回吧。”
陆至安冷笑一声,伸手拂了把胡须:“都道你心思深沉,依我看,你这份从容不迫的心智,最应该让他们学一学。”
洛清芷不愿再听,想要起身离开,可刚有动势便听陆至安说道:“完颜璟...”洛清芷听到这三个字身形一顿,陆至安抬眼看着她:“完颜璟,严齐二人与你的关系,不用我多说吧。”
洛清芷听此,便知谁是叛徒,随即目光凌厉的抬眸,瞥了林嵩一眼,接着便听陆至安说道:“圣上给了三司三日期限,明日一早,三司便要呈报核查结果。你可以不认,但若有人就令牌大做文章,圣上必然会下令严查,我想不用一日,便可以查到你的头上。你不怕,完颜璟,严齐他们难道也无所谓吗?”
“就这破东西说是我的,或者说是与严公子他们有关,总要有个证据吧。仅凭某个人几句话,便可以定案,以此要挟,岂不是笑话。”
陆至安从袖中掏出纸张:“证人证词且签字画押。”他将证词拍在洛清芷面前,洛清芷拿起从头阅读后,扔在桌上:“谁好说这份证词是不是真的,刑讯逼供的事又不是没有!陆大人,你就拿这些威胁我,是觉得我会怕吗?”
洛清芷变了脸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连说话也开始咄咄逼人,林嵩忙阻止道:“芷丫头,不可无礼,陆大人是真心想与你谈谈的。”
“那真是抱歉了,我没什么想与大人谈的。”洛清芷起身便走,陆至安坐在远处不动,青娘忙上前拦住她。
“洛姑娘且慢。”
洛清芷后退一步,泽黎想要上前,被林嵩拉住胳膊。
“洛姑娘,你可以在大人面前咬定这些并非你所有,但若真在圣上面前呢?他会听你说多少?三司的三位主审官又会信你多少,你想过吗?
真的查到你头上,别的不说,就这令牌,随意找个姑娘身边的侍卫,一验便知。到时,麻烦的可就不止是你了。”
“随你们验!”洛清芷别的不敢说,但她坚信一点,这些人比她惜命,若真要查,这东西今晚就不会出现在她眼前。就算要查,以他们的能力要连夜销毁,赶制一批令牌,也根本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