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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0章 五方单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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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仲夏,龙虎山却因地处江南,山势绵延,依旧满目苍翠,绿意蓊郁。清晨的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山间,露珠缀在草叶尖儿上,晶莹剔透。

那早已荒废的上山古道,石阶缝隙间已探出青青野草,两道白色身影,正一前一后,于这雾霭与绿意中若隐若现,宛如仙人凌波,缓步而上。

当先一人,正是名动天下的武林盟主,大华八公主李泠。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料子是上好的冰绡,不染尘埃,行走间裙袂飘飘,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

细看她容貌,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丽绝俗,只是那双眸子清澈如水,却带着几分拒人千里的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在她心中泛起涟漪。

她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松松挽住,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多余饰物,却自有一股清华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紧随其后的楚灵曜,同样是一身利落的白色武士服,将她渐显窈窕的身段包裹得恰到好处,腰间束着银丝绦,更显干练。

她年纪虽小,眉宇间却已有了几分坚韧之色,只是那灵动的眼波偶尔流转,依稀可见昔日的跳脱。

楚灵曜脚步轻盈地跟在李泠身后,目光却不时扫过四周,带着好奇与探寻。

行至一处,楚灵曜抬头望见那被炮火轰得只剩半截、歪斜欲倒的“龙虎山”石砌山门,终是忍不住心中憋了许久的疑惑,快走几步,与师傅并肩,开口问道:“师傅!咱们已统一了南方武林,威加海内,如今就剩下南少林还态度暧昧,首鼠两端!

咱们不正应该趁着势头,去南少林会会那群秃驴,逼他们表态吗?为何反倒来了这荒山野岭?”

“不急。”李泠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平视前方蜿蜒的山路,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山涧幽泉,听不出丝毫波澜。

楚灵曜一愣,秀眉微蹙,脚下步伐更快,几乎要贴到李泠身侧,又道:“那……那就算不去南少林,峨眉山静玄师太死得不明不白,咱们不是应该去查个水落石出吗?”

李泠这才微微侧首,瞥了徒弟一眼,朱唇轻启,语气依旧平淡:“静玄师太遇害已过去数月,现场纵然有线索,也早被风雨人迹抹去。

此时再去峨眉,又能看到什么?

况且,华山派掌门领着一众弟子,已在南疆追捕那嫌疑最大的五毒教主数月,至今未有结果。

十万大山之中,瘴疠弥漫,迷路重重,我们去了,就一定能抓住那滑溜如泥鳅的五毒教主?”

“师傅!”楚灵曜有些急了,“您之前不是分析说,那华山派岳掌门野心勃勃,借整理各派秘籍之机暗中窥探他派武学,静玄师太之事,他的嫌疑最大吗?怎么如今又觉得是五毒教主所为?”

李泠停下脚步,伸出纤纤玉指,不轻不重地在楚灵曜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无奈:“笨丫头,办案缉凶,岂能如此武断?

当事人就那么几个,华山岳掌门确有野心,动机明显,种种迹象指向他,嫌疑自然最大。

但五毒教主觊觎中原已久,搅乱武林秩序对她有利,她同样有作案动机。

如今他们一个逃,一个追,在十万大山中周旋,是演戏作态,还是真追真逃,眼下难有定论。

待南少林彻底归附,对十万大山形成合围之势,他们自然无所遁形,届时总会见分晓。”

李泠顿了顿,看着徒弟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表情,补充道:“况且,此事杨炯比你我都上心,他麾下暗探遍布天下,自有计较。你这丫头,就别瞎操这份心了。”

“杨炯”二字一出,楚灵曜像是被点了穴道,身形微微一僵。

原本还带着几分叽叽喳喳的活泼神情,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她努力挺直腰板,抿紧了嘴唇,眼神刻意沉静下来,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好几岁,默默跟在李泠身侧,再不发一言。

心中却如投石入湖,涟漪阵阵:是啊,有他在,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妥呢?他那样的人……自己这般毛毛躁躁,岂非更显得幼稚可笑?

李泠将徒弟这番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幽幽一叹。她何等聪慧,岂会不知这少女心事?只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即便她已与杨炯两情相悦,有时也觉那人心思如海,难以捉摸,何况灵曜这情窦初开的丫头?

当即,李泠不再多言,转身继续拾级而上。

不多时,二人已至龙虎山顶。

放眼望去,饶是李泠心性清冷,也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但见昔日香火鼎盛、被誉为道门魁首的正一派祖庭,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巨大的殿宇只剩下焦黑的基座和零星兀立的残柱,精美的琉璃瓦碎裂成片,混杂在泥土与荒草之中。高耸的三清殿顶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梁木歪斜地指向天空。

时近正午,阳光炽烈,却照不透这废墟弥漫的死寂与苍凉。荒草已长得半人高,在瓦砾间顽强探首,几只乌鸦停在残破的飞檐上,发出粗嘎的啼鸣,更添几分凄厉。

废墟外围,可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那是奉命在此警戒的一千麟嘉卫精锐并三千地方厢兵。

他们甲胄鲜明,刀出鞘,弓上弦,甚至还架设了数门小型火炮与火枪阵位,将这片废墟围得铁桶一般,人人面色肃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懈怠。

见李泠二人上来,一名身着明光铠、腰佩横刀的郎将快步趋前,正是麟嘉卫郎将断朝阳。

他至李泠身前五步,抱拳躬身,声如洪钟:“末将断朝阳,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断将军辛苦了。”李泠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淡,“这些时日,可有人来此搅扰?”

“回公主,确有不怕死的!”断朝阳神色一凛,重重点头,“自正一祖庭被夷为平地,其精锐弟子或被诛杀或羁押京城后,时常有武林人士趁夜潜入,鬼鬼祟祟,皆被兄弟们发现。

以弓箭火枪射杀,或格毙当场者,累计三十七人,男女老少,僧儒道丐,各色人等皆有。”

李泠眸光微闪,轻声道:“看来,都是冲着正一派的传承来的。这正一祖师得道、留有绝世功法的传说,倒是深入人心。”

断朝阳沉声附和:“公主明鉴!咱们抓了几个活口,严刑拷问之下,都说是为了寻什么‘祖师传承’。

可咱们兄弟早在数月前,就将这正一祖庭里里外外、掘地三尺搜了数遍,确实发现三处隐秘地道和暗室,但内里皆有焚烧痕迹,经随军仵作探查,应是那正一派的老道们在覆灭前,自行将重要典籍付之一炬了!”

李泠点点头,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她自袖中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这次本宫带来些银钱,分给兄弟们,算是犒劳大家辛苦。”

断朝阳连忙推辞:“公主!这如何使得?护卫此地乃末将等份内职责,岂敢……”

话未说完,已被李泠摆手打断:“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另外,前次分发下去的各派武功秘籍,让兄弟们务必勤加练习,沙场征战,江湖搏杀,多一分本事,便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断朝阳见公主意决,且言语间关切之意拳拳,心中感动,不再推辞,深深一躬:“是!末将代麾下儿郎,谢过公主厚赐!”

李泠不再多言,对楚灵曜微一示意,二人便缓步踏入了那片巨大的废墟之中。

楚灵曜看着四周比远处观望更为触目惊心的破败景象,忍不住再次开口:“师傅,咱们……咱们也是来找那正一传承的?”

李泠脚步不停,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一处处残垣,口中应道:“嗯。师傅能教你的,已经倾囊相授。那些从各派搜集来的武功秘籍,你也大多翻阅过,记在心中。

你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如今武学根基已极为扎实,百家招式信手拈来。然而,博而不纯,杂而不精,你始终无法将所学融会贯通,形成属于你自己的一套武学体系。

长此以往,即便你再努力,练到极致,也不过是另一个我罢了。”

“可……可我跟师傅过招,往往十招都走不过呀!”楚灵曜闻言,顿时有些气馁,俏脸微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李泠停下脚步,转身伸手,轻轻揉了揉楚灵曜的头顶,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温和的笑意:“傻丫头,想要超过现在的我,并非难事。待你到了我这年纪,战经验自然积累,届时必定青出于蓝。

但若想真正超越我如今的武学境界,乃至达到前人未至之高峰,就必须在你武学风格尚未完全定型之前,改换门庭,寻得更高层次的传承。

道门夺天地造化,佛门修般若智慧,皆是通往无上武学的康庄大道。”

李泠收回手,环视这片废墟,语气变得郑重:“为师已将武林中的功夫练到了头,想要更进一步,便只能来这正一派祖庭碰碰运气。能否获得那传说中的道门真传,就看你的机缘与造化了。”

楚灵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李泠来到一片尤为巨大的废墟前,看那规制,应是昔日的祖师堂所在。

她望着堆积如山的碎瓦残木,疑惑道:“可是师傅,这正一派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传承吗?他们若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飞天遁地,呼风唤雨,还能被朝廷大军……被杨……被炮火轰成这般模样?”她本想说“被杨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归因错误。”李泠沉声纠正,语气带着一丝教导的意味,“正一派覆灭,非是其武学道法不厉害,而是他们选错了路,妄图以方外之身干涉朝堂夺嫡之争,行那‘牧龙饲凤’的险招,触怒了天威,犯了帝王大忌。

天下四大道门,哪个不是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正一能居魁首之位数百年,岂是幸致?其传承必有独到之处。”

“哦……”楚灵曜应了一声,看着这茫茫废墟,只觉毫无头绪,苦着脸道:“师傅,咱们总得有个章程吧?来找什么呢?是找秘籍,还是找神兵,或是找什么信物?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偌大的废墟里四处瞎撞吧?”

李泠却不答话,只是领着楚灵曜,在这祖师堂的废墟间信步而行,脚下是烧焦的梁木与碎裂的神像残骸。

她边走边缓声道:“正一派立派数百年,计有十八代祖师。其中能称得上人中龙凤,名留青史者,不过五指之数。余者,亦多在江湖民间留有传说。

譬如,第十三代祖师张雍,凭一柄‘昆吾剑’,于天下崩乱之际,孤身仗剑,踏遍九州,接连斩杀了七位身负龙象气运、妄图窃据天命的枭雄巨擘,硬生生延缓了乱世进程,护得一方黎民。

再如,第七代祖师张道虔,精擅符箓之术,以朱砂黄符沟通天地,行走天下时,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民间皆传其已羽化登仙。

李泠说到此处,停下脚步,看向楚灵曜,问道:“灵曜,这些传说,说明了什么?”

楚灵曜蹙着秀眉,仔细思索着师傅的话。她本就聪明,只是有时性子跳脱,不愿深想。

此刻静心琢磨,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师傅的意思是……那‘昆吾剑’既然成了正一派的掌教信物。那么,同样声名显赫的符箓之术,没理由就凭空失传,定然也有实物或典籍留存下来,作为传承之基?”

这般说着,她随即又想到一事,神色复又沮丧起来:“可是师傅,近百年来,也没听说正一派还有哪个道士真会画符捉鬼、施展法术呀?他们自己人都不会,这符箓的传承,怕是早就断了吧!”

“传承断绝是必然。”李泠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略带讥诮的笑意,“正一派向来规矩森严,核心道法只传内姓弟子,即便破格收录外姓英才,也需改姓‘张’,以示归属。

如此囿于一姓之私,后世子孙若是不肖,族中无人能领悟高深道法,传承自然难以为继。

而且,越是这般重视血脉传承的宗门,往往越是恐惧绝学失传,越是担心子孙不孝,辱没祖师威名。

因此,他们便会设下种种极其严苛、甚至匪夷所思的考验,非大智慧、大机缘、大毅力者不能通过。

如此一来,能得真传者更是凤毛麟角,时间一长,传承不断才怪。这简直是个作茧自缚的怪圈。”

楚灵曜听到这里,恍然大悟,眼中瞬间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激动道:“我明白了!师傅!正因为传承方式苛刻隐秘,所以即便正一派表面断了符箓之术,但其真正的核心传承,很可能还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隐藏在这祖庭的某处,等待有缘人!

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召集兵士,把这整片废墟彻底清理干净?还是……”

李泠见她这猴急模样,忍不住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直接给她泼了盆冷水:“我就是带你来碰碰运气。道缘一事,玄之又玄。有时执着强求,反而缘木求鱼,一无所得。也有可能,正一派确实早已底蕴尽失,根本没有什么隐秘传承留下。不过……”

她语气稍缓,看着徒弟瞬间垮下去的小脸,又道:“你也不必过于沮丧。即便在此一无所获,为师也可带你去南少林,佛门广大,未必不能为你寻到一份机缘。”

“啊?”楚灵曜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可不要当尼姑!青灯古佛,剃光了头发,丑也丑死了!我……我还要……”

后面“嫁人”二字,在唇边滚了滚,终究因着少女的羞涩和那份深藏心底的自卑,没能说出口。

“砰!”

一个结结实实的暴栗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疼得她“哎呦”一声。

“向武之心不纯,杂念纷扰!”李泠板起脸,故作严肃道,“我若是正一祖师在天有灵,见到你这般心性,也绝不会将传承给你!”

楚灵曜捂着通红的额头,吃痛之下,那股子活泼劲儿又冒了出来,她“嗷”一嗓子,转身就跑,一边在废墟间跳跃躲闪,一边扯着嗓子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大叫:

“正一派的历代祖师爷们!你们可都听好了!我楚灵曜,楚女侠,可是百年……不,千年一遇的武学奇才!

今日你们若把传承给了我,我必定将正一绝学发扬光大,让你们的名头响彻寰宇,比那什么张雍、张道虔还响亮!若是你们小气不肯给,哼!那就抱着你们的秘籍宝贝在九泉之下哭鼻子吧!略略略——”

看着徒弟如同撒欢的野马驹,在废墟间一边乱窜,一边提着碎石瓦块踢踢打打,口中还念念有词,李泠不由得摇头苦笑,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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