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献祭（2 / 2）

远山巅的罡风卷着碎雪，诸葛玄冥将黑刀扔在夜光脚边，刀鞘撞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你要的东西。”他折扇轻摇，目光扫过对方裹着玄色斗篷的身影，“那丫头倒是比传闻中烈。”

“她不动手，我怎好劳动诸葛先生？”夜光弯腰拾起黑刀，指腹摩挲着刀身的纹理，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似乎这一切都在他预测范围之内，好像知道诸葛玄冥肯定会动手一样。

诸葛玄冥挑眉：“你早算到她会拦？”

“不然为何选你？”夜光将黑刀负在身后，似乎要离开，可诸葛玄冥却像知道真相。

“你要这把刀做什么？”

“献祭。”

“献祭？”诸葛玄冥折扇一顿，却没追问。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卷入命运的旋涡。他更在意的是先前的约定：“说好的，一件事换一个问题。”

“问吧。”夜光踩着碎雪前行，脚印在身后瞬间湮灭。

“终末之眼是谁造的？”

“我。”

简洁的回答让诸葛玄冥瞳孔骤缩，他追上前几步：“那它的能力……”

“这是第二个问题。”夜光侧身看他，斗篷下的唇角勾起弧度，“不过，你若愿再接一件事，我可以提前作答。”

“我答应。”诸葛玄冥几乎没有犹豫。只要他能做到的事情换取答案，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哪怕要为此付出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它的能力是计算。”夜光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高级计算，深度计算，高维度计算，跨纬度计算。我知道很不懂，甚至说现在的你无法理解，但只要你一直跟随在夜羽的身边，就必定能知道终末之眼的妙用。”

诸葛玄冥愣住了。这些词汇像散落的星子，明明每个字都认得，拼凑在一起却成了无法理解的迷阵。他张了张嘴，想问“计算什么”，却见夜光已转过身，玄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计算一切。”对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过去的因，现在的果，未来的千万种可能——只要存在于时空里的，它都能算。”

诸葛玄冥站在原地，看着夜光的身影消失在风雪尽头。终末之眼能计算未来？这个念头让他背脊发凉。若世间万物的轨迹都能被预判，那所谓的选择与抗争，岂不成了早已写好的剧本？罡风卷着碎雪打在脸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足以颠覆天地的真相。

石门上的符文又一次失去光泽在一次失败了，夜羽的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不知从第几千次失败开始，他的视线里总飘着些透明的影子——沐烟灵薇在溪边浣剑，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阎莫绝站在修罗场中央，黑袍上的血渍在风中凝成冰晶；瑶瑶举着糖葫芦朝他笑，糖衣反光刺得他眼眶发疼。这些影子刚要清晰，就被符文的青光撕成碎片，像被揉烂的纸人。

“又错了。”他低声呢喃，喉咙干得发紧。指尖的皮肤早已磨破，血珠滴在石台上，被符文的光晕瞬间蒸发。身后传来耐萨帝奥的轻叹，夜羽却懒得回头——他知道那个被裹在黑球里的龙族强者正透过粘液缝隙看他，眼神里大概藏着些怜悯，又或是嘲讽。

“他这是第几次了？”耐萨帝奥的声音隔着粘液传来，闷闷的像从水底冒泡。

独孤玄的分身正顺着石壁攀爬，黑色粘液在石缝里织成细密的网。“九百八十七次。”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换做寻常修士，此刻早已疯癫。”

“人类的韧性倒是可怕。”耐萨帝奥的龙瞳在黑暗中闪烁，“可这符文根本没有规律，他再耗下去……”

“闭嘴。”独孤玄突然打断，粘液组成的触须猛地绷紧，“你没看见他瞳孔里的光吗？”

就在这时，夜羽的眼前突然闪过七幅画面。第一幅是符文组成的星图，第二幅星图多了道暗纹，第三幅暗纹化作龙形……直到第七幅画面消失时，他仿佛听见了齿轮转动的轻响。

“夜羽，歇息一下吧。”耐萨帝奥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掌心带着龙息的暖意搭上他的肩膀，“你已经三个月没进水米了。”

那只手刚触到肩头，夜羽周身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气。不是修罗之力的阴戾，也不是龙族的霸道，而是淬过无数鲜血的冷冽——像藏在鞘中千年的刀，突然露出锋芒。耐萨帝奥猛地抽手，龙鳞在瞬间竖起，黑色龙瞳里第一次映出真正的忌惮。

这股杀气太过纯粹，纯粹到让他想起自己父亲的杀意，太纯粹了。

“兄弟，你……”耐萨帝奥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类。能在符文迷局中坚持数百日，能在意识迷离时爆发出如此杀气，夜羽的过去，恐怕比这龙骨窟的秘密还要深邃。

夜羽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转过头。他的瞳孔里还残留着符文的青光，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可那双眼眸却亮得惊人，像是在无边黑暗里，终于抓住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