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死人欠的债,活人怎么还(2 / 2)
他将酒瓶推到周法面前,声音沙哑,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沧桑:“分不清就对了——江湖从来不在外面,在人心里面。”
是啊,人心。周法苦笑一声,一饮而尽。
在大洋彼岸,余文慧马不停蹄,像一头被激怒的雌狮。
她代表着所有因“冥河”计划而无辜受害的家庭,向全球发起了跨国诉讼。
她知道这条路有多难,但她也知道,她必须走下去,为了飞云,为了所有死者的清白。
她的首战告捷,一举冻结了多个离岸账户,那些涉及“冥河”计划的幕后黑钱,暂时无法再流通。
法庭外,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几乎要晃瞎她的眼睛。
余文慧手里紧紧握着飞云笔记本的复印件,那上面写满了少女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这世界最真挚的爱。
她声音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用生命证明,真相不怕慢,只怕没人记得。”
而香港的江湖,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剧变。
猛虎堂的解散,让权力真空迅速蔓延,但同时,一股新的秩序也在悄然诞生。
骆天虹,这位南天王,在飞全的墓前敬了一杯酒,那酒水泼洒在泥土上,像是血。
他接手了南线的重组,立下的新规简单粗暴,却又震慑人心:凡涉“冥河”相关交易者,不论是谁,当场斩断手指,逐出江湖,永不录用。
“以前争地盘,现在守底线。”骆天虹的声音冷酷而坚定这江湖,是该重新立规矩了,一个血淋淋的规矩。
李俊呢?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隐姓埋名,或者彻底消失时,他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没有离开香港,他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这天,湾仔一处老旧的居民楼里,昏暗的巷道深处,一个身影静静地推开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老旧的、布满了灰尘的杂货铺。
柜台上,摆着一盆已经有些枯萎的绿萝。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工具箱,深邃的目光扫过货架上那些陈旧的商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旧时光的味道。
“有人吗?”他沙哑地喊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从内屋走了出来,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是你啊,”老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新老板?”妈的,时间这玩意儿,真是个奇怪的魔术师。
它能把血腥的硝烟洗刷干净,也能把刻骨的疼痛深埋心底。
转眼一年,香港的江湖,不,应该说,整个香港,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彻底的大洗牌。
猛虎堂那样的存在,如今只剩下个传说,成了老一辈酒后才能提起的往事。
湾仔的天后庙,当年香火鼎盛,江湖大佬们求签问卦的地方,现在也翻新了,改了个名头——“社区纪念馆”。
说是纪念那些为了香港奉献过的人,可谁都知道,这里头,有些纪念是说不出口的。
这天清晨,海风带着湿咸的味道,轻轻拂过庙檐那些新换上的铜铃,发出“叮叮——”的细碎声响,带着点说不出的惆怅。
陈阿婆,一个头发花白,腰杆有点佝偻的老清洁工,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清扫着香炉底下的灰烬。
她嘴里哼着老掉牙的粤曲,手上却不停。
突然,扫帚尖碰到了个硬物。
“咦?”她好奇地弯下腰,用那双被岁月磨砺得有点迟钝的眼睛凑近一看。
香炉底下,竟然嵌着一块新的砖石!
那砖头显然是新刻上去的,边缘还带着些许粗糙,与周围那些被香火熏得乌黑发亮的旧砖格格不入。
陈阿婆戴上老花镜,眯着眼辨认着上面刻的字,每一个笔画都透着股子倔劲儿。
“癸巳年春,有女名云,声止烽火……”她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声音沙哑,带着点疑惑。
云?
谁啊?
烽火?
什么烽火?
她那点朴素的认知里,香港太平得很,哪里来的烽火?
可这字里行间透出的庄重,又让她觉得这不是什么玩笑。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毕竟这庙里的人流量大着呢。
可奇怪的是,没人知道这块砖石是谁立的。
问谁谁摇头,仿佛这玩意儿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有人说是老江湖缅怀旧情,有人说是疯子写的胡话,但更多的人,心里都隐约觉得,这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句“声止烽火”,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力量,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者,是一个承诺。
海风又一次拂过,庙檐上的铜铃,“叮——叮——叮——”地响了三声,清脆,却又带着一丝悠远的空寂,就像当年,那场血雨腥风即将落幕时的前奏。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衬衫的男人,站在巷子口,背对着纪念馆,手中的报纸被海风吹得哗哗作响。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呵,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