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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2章 名剑风流(1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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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仆地跪倒,仰首向天,热泪满面,狂呼道:“天呀,天呀,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我难道真的该死么”

“当”的,长剑落在他身前。

白面道人一字字道:“你已只有一条路可走,这已是你最幸运的一条路。”

不错,这的确已是他唯一的一条路。

只因所有的一切事他都完全无法解释,他所受的冤屈,无一是真,但却都比“真实”还真,而“真实”反而不会有一人相信。

此刻唯一可替他作证的,只不过是红莲,但红莲却又能使人相信他么他又拿得出什么证据

在平时,红莲帮主说出来的话固然极有分量,昆仑、点苍两派的弟子,也万万不致怀疑。

但此刻,这件事却关系着他们掌门的生死,关系着他们门户之惨变,甚至关系着整个武林的命运。

他们又怎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纵然这人是名震江湖的红莲。

俞佩玉思前想后,只有拾起了地上的剑,他已别无选择——他突然怒挥长剑,向前直冲了过去。

昆仑、点苍两派的弟子纷纷惊呼,立时大乱。

但他们究竟不愧为名家子弟,惊乱之中,还是有几人拔出了佩剑,剑光如惊虹交剪,直刺俞佩玉。

只听“当当”几响,这几柄剑竟被震得飞了出去,俞佩玉满怀悲愤俱在这一剑中宣泄,这一剑之威,岂是别人所能招架。

昆仑、点苍弟子,又怎会想得到这少年竟有如此神力。

惊呼怒叱声中,俞佩玉已如脱兔般冲出重围,电光闪过,雷霆怒击,他身形却已远在十丈外。

暴雨,俞佩玉放足狂奔,他已忘了一切,只想着逃,他虽不怕死,但却绝不能含冤而死。

身后的呼喝叱咤,就像是鞭子似的在赶着他,他用尽了全身每一分潜力,迎着暴雨狂奔,雨点打在他身上、脸上,就像是一粒粒石子。

呼声终于远了,但他的脚却仍不停,不过已慢了些,愈来愈慢,他跑着跑着,突然仆倒在地。

他挣扎着爬起,又跌倒,他眼睛似已蒙眬,大雨似已变成浓雾,他拼命揉眼睛,还是瞧不清。

远处怎地有车声、蹄声是哪里来的车马

蒙眬中,他似乎见到有辆大车驰了过来,他挣扎着还想逃,但再跌倒,这一次跌倒后终于不起,他晕了过去。

天色,更暗了。

车声辚辚,健马不断地轻嘶。

俞佩玉醒来发觉自己竟在车上,雨点敲打着车篷,宛如马踏沙场,战鼓频敲,一声声令人肠断。

他莫非终于还是落入了别人手中

俞佩玉挣扎而起,天色阴暗,车中更是黝暗,一盏灯挂在篷上,随着飘摇的风雨摇晃,但却未燃着。

车厢四面,零乱地堆着些扫把、竹箕、铁桶,还有一条条又粗又重的肥皂,俞佩玉再将车篷的油布掀开一些,前面车座上坐着个蓑衣笠帽的老人,虽然瞧不见面目,却可瞧见他飞舞在风雨中的白胡须。

这不过是个贫贱的老人,偶尔自风雨中救起了个晕迷的少年,俞佩玉不觉长长松了口气。

只听这老人笑道:“俞佩玉,你醒了么”

俞佩玉大惊失色,耸然道:“你,你怎会知道我名字”

老人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笑道:“方才我听得四面有人呼喝,说什么‘俞佩玉,你跑不了的’。我想那必定就是你了,你也终于跑了。”

他苍老的面容上,刻满了风霜劳苦的痕迹,那每一条皱纹,都似乎象征着他一段艰苦的岁月。

他那双眯着的笑眼里,虽然充满了世故的智慧,却也满含着慈祥的喜意。

俞佩玉垂下了头,嗫嚅着道:“多谢老丈。”

老人笑道:“你莫要谢我,我救你,只因我瞧你不像是个坏人模样的,否则我不将你交给那些人才怪。”

俞佩玉黯然半晌,凄然笑道:“许久以来,老丈你只怕是第一个说我不是坏人的了。”

老人哈哈大笑道:“少年人吃了些苦就要满肚牢骚,跟我老头子回到破屋里去喝碗又浓又热的酸辣汤,包管你什么牢骚都没有了。”

提起鞭子,“的卢”一声,赶车直去。

黄昏,风雨中的黄昏。

车马走的仍是无人的小道,这贫贱的老人,想必是孤独地住在这间破烂的茅屋里,但这在俞佩玉说来已觉得太好了。

他躺下来,想着那茅屋里已微微发霉的土墙,那已洗得发白的蓝布床单,那热气腾腾的酸辣汤。

他觉得自己已可安适地睡了。

只听老人道:“马儿马儿,快跑快跑,前面就到家了,你认不认得”

俞佩玉忍不住又爬起来,又掀起车篷的一角,只见前面一条石子路,被雨水冲得闪闪发亮。

路的尽头,竟赫然是座辉宏华丽的大院,千椽万瓦,灯火辉煌,在这黄昏的风雨中看来,就像是王侯的宫阙。

俞佩玉吃了一惊,讷讷道:“这,这就是老丈的家么”

老人头也不回道:“不错。”

俞佩玉张了张嘴,却将要说出来的话又咽下去,心里实在是充满了惊奇,这老人莫非是乔装改扮的富翁莫非是退隐林下的高官,还是个掩饰行藏的大盗他将俞佩玉带回来,究竟是何用意

宽大的紫色的庄门外,蹲踞着两只狰狞的石狮子,竹棚下,健马欢腾,几条劲装佩刀的大汉,正在卸着马鞍。

马是谁骑来的这在此刻虽还是无法解答的问题,但这老人乃是武林强者,却已全无疑问。

而此刻天下武林中人,又有谁不是俞佩玉的仇敌。

俞佩玉手脚冰凉,怎奈全身脱力,想走已走不了,何况他纵能走得了,此刻也已太迟。

车马已进了庄院。

俞佩玉将车篷的缝留得更小,突见两条人影自灯光辉煌的厅堂檐前箭一般蹿了过来。

左面的一个,正是那目如利剪的昆仑白面道人。

俞佩玉心却寒了,手不停地抖。

这白面道人竟拦住了马车,道:“老人家你一路回来,不知可瞧见个少年”

老人笑道:“少年我瞧得多了,不知是哪一个”

白面道人道:“他穿的是件青布长衫,模样倒也英俊,只是神情狼狈。”

老人道:“嗯,这样的少年倒有一个。”

白面道人动容道:“他在哪里”

老人摸着胡子笑道:“我非但瞧见了他,还将他抓回来了。”

话未说完,俞佩玉急得要晕了过去。

白面道人目光更冷,瞧着老人一字字道:“那少年纵然狼狈,纵已无法逃远,却也不是你捉得回来的,老丈日后最好记住,我昆仑白鹤,素来不喜玩笑。”

霍然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老人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我抓不回来,又何必问我。”

缰绳一提,将马车赶入条小路,口中喃喃道:“少年人呀,你如今总该知道,愈是精明的人,愈是容易被骗到,只不过要你懂得用什么法子骗他而已。”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俞佩玉听的,只可惜俞佩玉没有听到,等他再度能听见时,他已在老人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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