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蛊毒藏锋 夜锁孤城（1 / 2）
第三百八十六章蛊毒藏锋，夜锁孤城
黑鸦握紧掌心的黑色瓷瓶，指腹反复摩挲着瓶身刻满的暗红虫纹。那些纹路扭曲如活物，在寒林山谷微弱的光线下，竟似在缓缓蠕动，硌得他指腹发麻，连带着心口也泛起一阵寒意。他抬眼望向柳无常，对方苍白如纸的脸庞上，颧骨因剧痛与杀意微微凸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正死死盯着青阳城的方向——那里是他复仇的目标，也是即将被鲜血浸染的炼狱。
“属下遵命，即刻出发！”黑鸦躬身应道，声音比平日低了三分。他不敢再劝，甚至不敢多看柳无常胸口渗出的黑血——方才那滴落在青石上的血珠，此刻已将岩石腐蚀出一个浅坑，坑边还冒着淡淡的黑烟，散发出类似腐肉的腥臭。这是化骨散毒素彻底发作的征兆，可柳无常眼中的疯狂却丝毫未减，反而像被火焰浇过的野草，愈发旺盛。
转身时，黑鸦的袍角不小心扫过洞口的枯草，惊起几只躲在草叶下的毒蚁。他下意识加快脚步，提气掠出山洞，足尖在湿滑的青石上轻点，身形如飞燕般掠过谷底的瘴气。寒林山谷的雾气顺着衣领钻进体内，带着腐叶与毒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柳无常的时间不多了，血魂丹的药效撑不了多久，这场赌上所有人性命的阴谋，必须在子时前完成。
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黑鸦脚步微顿，却终究没有回头。他能想象到柳无常此刻的模样——双手撑着石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苔藓上，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这种场景，他在过去三个月里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愈发忌惮这个男人。柳无常就像一头濒死的野狼，越是临近死亡，就越是凶狠，越是不择手段。
柳无常望着黑鸦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身影，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这一次，他咳得几乎弯下了腰，胸腔里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反复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他用袖口捂住嘴，待咳嗽稍缓，展开袖口一看，上面已沾满了黑色的血沫，血沫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这是体内化骨散与浩然正气相互冲撞的结果，也是血魂丹药效即将耗尽的信号。
“撑住……只要撑到子时……”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的木头。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暗红色的锦盒，锦盒表面绣着幽冥教的骷髅图腾，边角处已被反复摩挲得发亮。打开锦盒，三枚通体发黑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正是他仅剩的三枚血魂丹。丹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甜气息，那是用数百名活人精血炼制而成的味道，也是他维持性命的唯一依仗。
柳无常捏起一枚血魂丹，丹药入手冰凉，表面还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霜花。他仰头吞下丹药，丹药入喉即化，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像一条滚烫的毒蛇，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翻涌的毒素与浩然正气。后背的伤口不再刺痛，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眼底的疯狂愈发浓重，仿佛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李擎苍，周恒……”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的鲜血滴落在锦盒上，却被锦盒表面的图腾瞬间吸收，“当年寒林之辱，今日便让青阳城十万百姓为我陪葬！”
话音未落，柳无常从腰间解下一个黑色布囊。布囊用玄铁线缝制而成，上面还挂着三枚青铜铃铛，轻轻一动，便发出“叮铃”的脆响，只是这铃声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囊，里面竟是数十只通体漆黑、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它们身体两侧各有三对透明的翅膀，头部有一对猩红的复眼，正在布囊里不安地蠕动着，正是蚀骨蛊的母蛊。
这些母蛊是幽冥教教主亲自赐予他的秘宝，需以活人心脏喂养，每一只都能操控上百只子蛊。只要母蛊一声令下，子蛊便会不顾一切地钻进活人体内，啃噬五脏六腑，最后从皮肤下钻出，让人数着自己的骨头腐烂而死。柳无常将布囊贴身藏好，布囊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些母蛊似乎能感知到他体内的毒素，正在布囊里疯狂躁动，像是迫不及待要挣脱束缚，寻找新的宿主。
随后，柳无常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出山洞。他的身影在密林中快速穿梭，足尖掠过枯枝败叶时，竟未发出一丝声响。寒林山谷的瘴气对他毫无影响，那些足以让寻常人瞬间昏迷的毒雾，反而像是给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色，让他的身影愈发难以捉摸。他要亲自潜入青阳城，在子时到来之前，做好最后的布置——那座城市，即将成为他复仇的祭坛。
与此同时，青阳城西门守军大营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墙上悬挂的舆图上。舆图上用朱砂标记着青阳城的防御部署，西门的位置被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红圈周围还密密麻麻标注着兵力分布与武器配置。李擎苍站在舆图前，身着银色铠甲，铠甲上的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手指重重按在西门的位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担忧。
“将军，末将回来了！”帐帘被猛地掀开，张威快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沾满了尘土与血迹，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毒液腐蚀的焦糊味。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沙哑：“将军，破庙一战斩杀幽冥教教徒十五人，生擒六人，另有一名面罩高手被末将斩杀，但他死前发射了黑色信号弹。末将怀疑，柳无常必定会提前发动进攻，还请将军早做准备！”
李擎苍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张威身上。他看着张威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张威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是他最信任的副将之一。这一次破庙伏击，虽然斩杀了不少幽冥教教徒，却也让柳无常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后续的战斗，恐怕会更加艰难。
“生擒的六人呢？可有问出什么？”李擎苍走到张威面前，伸手将他扶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知道，幽冥教的教徒大多嘴硬，但只要能撬开其中一人的嘴，或许就能找到柳无常的踪迹，甚至挫败他的阴谋。
提到俘虏，张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中满是懊恼：“回将军，那些俘虏嘴硬得很，无论如何审讯，都不肯吐露半个字。可就在末将把他们押回大牢，准备请玄机子道长用清心咒试试时，他们却突然七窍流血而死。末将检查过，他们舌下都藏着一枚黑色的剧毒丹药，只要咬破丹药，片刻之内便会毒发身亡，显然是早就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好一个柳无常，连自己人都算计得如此彻底。”李擎苍冷笑一声，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洒出少许，落在舆图上，将西门的红圈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他这是想让我们断了所有线索，误以为城内的内应已被清除，从而放松警惕！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将军英明！”张威站起身，语气凝重，“末将担心，城内还有更多幽冥教的潜伏者，只是我们尚未察觉。柳无常发射黑色信号弹，说不定就是在给这些潜伏者传递消息，让他们做好配合攻城的准备。”
李擎苍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帐内的几名将领。帐内共有五名将领，分别负责西门的防御、城内的巡逻、粮草的调配、武器的补给与伤员的救治。他们都是跟随李擎苍多年的老将，个个身经百战，此刻却都面色凝重，眼神中满是担忧。
“传令下去！”李擎苍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全军戒备，西门守军加倍，从其他三门各抽调一千名士兵支援西门，务必守住城门！第二，城墙上多架强弩与滚石檑木，每五十步安排一名弓箭手，每百步安排一名强弩手，随时准备应对敌军攻城！第三，让玄机子道长带着全真教弟子守在城楼，备好浩然水，随时应对幽冥教的邪术与毒烟！第四，立刻封锁全城，严禁百姓随意走动，派重兵搜查城内所有客栈、粮铺、药铺，凡是左耳后有骷髅刺青或形迹可疑者，一律先抓后审！第五，加强粮草与武器库的守卫，防止幽冥教潜伏者偷袭！”
“是！”五名将领齐声应道，声音洪亮，震得帐内的烛火都摇曳了几下。他们转身快步离去，各自传达命令，帐内只剩下李擎苍与张威两人。
“张威，你刚经历一场恶战，先去军医署处理一下伤口吧。”李擎苍看着张威左臂的伤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后续的战斗还需要你，可不能倒下。”
“多谢将军关心！”张威抱了抱拳，语气坚定，“末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守住青阳城，就算是粉身碎骨，末将也在所不辞！末将请求留在西门，协助将军指挥战斗！”
李擎苍看着张威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拍了拍张威的肩膀，沉声道：“好！有你在，本将也能放心一些。你先去城楼盯着，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禀报！”
“是！”张威躬身应道，转身快步走出中军帐，朝着城楼的方向而去。
很快，青阳城内外便动了起来。
城墙上，士兵们忙碌着架设强弩、搬运滚石檑木。他们大多穿着厚重的铠甲，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名年轻的士兵正费力地搬运着一块巨大的滚石，滚石边缘锋利，不小心就会划伤手掌。他的同伴看到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上前帮忙：“小心点，这滚石可沉了，别伤着自己。”
“没事，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年轻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只要能守住城门，不让北狄人进城，就算是搬再多滚石，我也愿意！”
城墙下，几名工匠正在加紧修复之前被攻城锤撞坏的城门。他们手中的锤子挥舞得飞快，铁钉被狠狠砸进木板，发出“砰砰”的声响。一名老工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向城楼，眼神中满是担忧：“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守住啊……听说北狄大军有好几万人，还有幽冥教的邪术帮忙……”
“放心吧，李将军和张将军都在，还有玄机子道长坐镇，肯定能守住的！”旁边的年轻工匠安慰道，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慢，“咱们快点修好城门，也能为守城出一份力！”
城内，巡逻的士兵成倍增加。他们分成小队，手持长枪，腰间别着短刀，在街道上仔细搜查。每路过一家店铺，他们都会进去检查，查看店主与伙计的左耳后是否有骷髅刺青，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