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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高澄殴禁东魏主,慕容计擒萧渊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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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门吏日夕巡逻,听得地下有发掘之声,连忙向高澄报闻。高澄使人掘视,见了东魏主子元善见,竟不行礼,昂然就座,怒目视向东魏主元善见道:“陛下何意欲反?”

元善见听了,也觉得无名火高起三丈,骤声答道:“从古只闻臣反君,未闻君反臣,王自欲反,奈何责我!”

高澄又道:“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陛下想亦不欲害臣,或系左右嫔妃等从中谗构,所以致此。”

东魏主元善见复答道:“我不害王,王亦必害我,我身且不能顾,何惜妃嫔,必欲弑逆,迟速唯王!”口齿亦健。

高澄觉得语言太重,于是下座叩头,号泣谢罪。

东魏主元善见不得已扶他起坐,亦勉强慰谕,更设席与宴。高澄借酒浇闷,饮至酣醉,夜久始出。

越日使人追究地道情事,知道是由荀济等人所为,于是捕拿荀济等人交付有司。

荀济少居江东,博学能文,与梁武帝萧衍为布衣旧交,梁武帝篡齐,荀济心不服,常语人道:“我若得志,当就盾鼻上磨墨草檄。”

梁武帝闻言,很觉不平。嗣后上书规谏,以信佛筑寺为戒,词多激切。

梁武帝怒不可遏,便欲斩荀济。舍人朱异令荀济逃生,荀济因此投奔前往东魏朝廷那边。高欢对其颇加爱重,但忧虑他锋芒太露,不加大任。

到了高澄入邺辅政的时候,欲用荀济为侍讲,高欢叹道:“我欲全济,故不用济。”高澄固请乃许。

至此谋泄被捕,侍中杨遵彦问荀济道:“荀侍讲年力已衰,何苦乃尔!”

荀济答辩道:“正因年纪衰颓,功名不立,所以上挟天子,下诛权臣!”

高澄颇追忆父之言,欲宥荀济死刑,特亲加审讯道:“荀公,汝何为造反?”

荀济抗声道:“奉诏诛高澄,怎得谓反!”高澄闻言,当然加怒,立刻命人将他就地烹死。

有司见荀济已经老病,用鹿车载至东市,纵火焚死,余如华山王元大器以下,一并被焚,遂将东魏主元善见软禁在含章堂,派心腹人临守,限制出入。

谘议温子升方为高欢写作碑文,高澄却疑心他与荀济通谋,俟到乃父之碑文告成,即将温子升牵往晋阳,把他饿死在监狱中,然后弃尸道旁,籍没家口。高澄也自归晋阳。

适值彭城急报,杂沓前来,略言梁朝军队来攻,请速发援兵,高澄于是派遣大都督高岳,前往救助彭城。拟令金门郡公潘乐为副,行台丞陈元康道:“乐才不如慕容绍宗,况系先王遗命,何不遵行!”

高澄因此命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与潘乐偕行。

侯景在悬瓠治兵,方拟进攻谯城,闻慕容绍宗督军南来,叩鞍有惧色,且皇然道:“谁教鲜卑儿,使绍宗来?难道高王尚未死么?”

死高欢能料生侯景。遂遣人至萧渊明军,请勿轻视慕容绍宗,如或得胜,逐北切勿过二里。

萧渊明在途数月,始抵彭城,梁朝廷复遣侍中羊侃,赍敕示萧渊明,令就泗水筑堰,截流灌城,俟得城后,再进军与侯景相应。

萧渊明于是驻军寒山,距彭城约十八里,令羊侃监工筑堰,两旬告成。

羊侃劝萧渊明乘水进攻,萧渊明正在狐疑,适接侯景来书,心下更是忐忑不定。

俄有探骑来报,慕容绍宗已经率领众士兵十万人,来到橐驼岘,来援助彭城了。

羊侃在旁进言道:“敌军远来,不免劳乏,请急击勿失!”

萧渊明不答。翌晨又劝萧渊明出战,仍然不从。侃知萧渊明必败,索性自率一军,出屯堰上。

又越日,慕容绍宗率领众士兵进逼,自引前驱万人,攻打梁朝军队左营。

营将为潼州刺史郭凤,急忙抵御,矢如雨集,萧渊明正饮酒过醉,卧不能起,帐下叠报左营受敌,尚是鼾睡无闻。糊涂虫。好容易把他唤醒,他才发出军令,叫诸将出发援救郭凤,诸将皆不敢发。

独北兖州刺史胡贵孙鼓勇出营,前往攻扑东魏军队,劲气直达,所向无前,斩首二百级。

慕容绍宗见来军轻悍,麾众使退。当有探卒报知萧渊明。萧渊明闻贵孙得胜,顿时胆大起来,便上马督军,驰往战场。望将过去,果然看见东魏军队弃甲曳兵,向北乱窜,一时情急徼功,竟然把侯景书中要语,撇诸脑后,并力追赶。

约追了三、五里,不意后面有敌兵杀到,冲散了梁军,前面又由慕容绍宗麾兵杀转,首尾夹攻。

梁朝的军队本无斗志,不过乘兴前来,蓦然看见前后皆敌,统吓得东逃西窜,抱头狂奔。

萧渊明亦叫苦不迭,策马乱撞,被东魏兵围裹拢来,你牵我扯,把他硬拖下马,活擒了去。胡贵孙也杀得力疲,身中数创,也被擒住,他将被虏,不可胜计,丧失士卒数万名。惟羊侃结阵徐退,不失一人。可知萧渊明各军,是陷入慕容绍宗的诱敌计了!

梁武帝萧衍方昼寝殿中,由宦官张僧胤入内宫来报,谓朱异有急事启闻。

梁武帝萧衍慌忙起床,走出殿去见朱异,朱异才说出寒山失律四字,惊得梁武帝身子发幌,几乎堕落座下。

老头儿禁不住吓了。张僧胤急忙从旁扶住梁武帝,方才叹息道:“我莫非再为晋家么?”

朱异亦嘿然而退。已而复闻潼州失守,郭凤遁归,嗣见风声鹤唳,触处生惊,忽然又传递来到东魏檄文。略云:

皇家垂统,光配彼天,唯彼吴越,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遂解絷南冠,谕以好睦,虽嘉谋长算,爱自我始,罢战息民,彼获甚利。侯景竖子,自生猜贰,远托关陇,凭依奸伪,逆主定君臣之分,伪相结兄弟之亲,岂曰无恩,终成难养。俄而易虑,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寓之地,甘辞卑礼,委贽图存,诡言浮说,抑可知矣。

而伪朝大小,幸灾忘义,主荒于上,臣蔽于下,连结奸恶,断绝邻好,征兵保境,纵盗侵国。盖物无定方,事无定势,或乘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吴侵齐境,遂得勾践之师,赵纳韩地,终有长平之役。矧乃鞭挞疲民,侵轶徐部,筑垒壅川,舍舟徼利,是以援枹秉麾之将,拔巨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仇。

彼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螳螂之斧,被蛣蜣之甲,当穷辙以待轮,坐积薪而候燎。及锋刃暂交,埃尘且接,已亡戟弃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异姓,缧絏相望,曲直既殊,强弱不等。获一人而失一国,见黄雀而忘深阱,智者所不为,仁者所不向,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会,位班三事,邑启万冢,揣身量分,久当止足;

而周章向背,离披不已,夫岂徒然,意亦可见。彼乃授之以利器,诲之以慢藏,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乘便。今见南风不竞,天亡有征,老贼奸谋,将复作矣。然御坚强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窃计江南军帅,虽非孙吴猛将,燕赵精兵,犹是久涉行阵,曾习军旅,岂同剽轻之师,不比危脆之众,拒此则作气不足,攻彼则为势有余。若及此不图,以恶为善,终恐尾大于身,踵粗于股,屈强不掉,很戾难驯。呼之则反速而衅小,不征则叛迟而祸大。会应遥望廷尉,不育为臣,自据淮南,亦欲称帝,但恐楚国亡猿,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

彼梁主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礼崩乐坏,加以用舍乖方,废立失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整满怀,妄敦戒素,躁竞盈胸,谬治清净,灾异降于上,怨讟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履霜有渐,坚冰且至,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强弩冲城,长戈指阙。徒探雀鷇,无救府藏之虚,空请熊蹯,讵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溃,今实其时,鹬蚌相持,我乘其敝。

方使精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百万为群,以转石之形,为破竹之势,当使钟山渡江,青盖入洛,荆棘生于建业之宫,麋鹿游于姑苏之馆。但恐革车之所轥轹,剑骑之所蹂践,杞梓于焉倾折,竹箭以此摧残。若吴之王孙,蜀之公子,归款军门,委命下吏,当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骠骑之号。凡百君子,勉求多福,檄到如约,决不食言!

这篇檄文,乃是东魏朝廷之军司杜弼的手笔,后来梁室祸败,多如杜弼所言。怎奈梁武帝不悟,反而因萧渊明被擒,愈发欲倚重侯景。

侯景遣行台左丞王伟,驰赴建康,奏称东魏主元善见为高澄所幽禁,元氏子弟,多避难在南朝,请择立一人为主,镇抚河北云云。

梁武帝萧衍令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拨兵护送,使还北方。元贞乃是魏咸阳王元禧之孙,梁降王元树之子,元树被东魏擒戮,元贞留在梁朝廷为太子舍人,至是由梁武帝诏敕,许他渡江即位,称为魏主。

那东魏将慕容绍宗已经乘胜进攻侯景,侯景退军而保守涡阳。

慕容绍宗长驱而进,与侯景交锋,侯景令部众被短甲,执着短刀,驰入慕容绍宗阵内,但斫人胫马足,不少仰视,东魏军队纷纷倒地,连慕容绍宗坐下的马足,也被砍断了,把慕容绍宗掀落马下。亏得慕容绍宗身材伶俐,急忙跳起身来,方得易马(换马)而返奔。东魏仪同三司刘丰生也受伤逃遁离去。显州刺史张遵业,为侯景所擒。

在东魏与梁朝廷的冲突中,东魏将领慕容绍宗于涡阳之战后败退至谯城,其副将斛律光、张恃显等人因战败失利而对其公开讥讽非议?。

慕容绍宗道:“我曾经百战,未见如侯景狡悍,汝等不服,尽可再试;看汝胜负何如!”

斛律光与张恃显,于是引军再次攻打侯景,来到了涡水,被侯景领着士兵对他们一阵乱射,张恃显落马被敌军擒拿,斛律光则狼狈逃走回去。

慕容绍宗微哂道:“今果如何!怎得咎我!”斛律光于是惶恐谢罪。

越日,张恃显由侯景纵还,再约与慕容绍宗决战。慕容绍宗于是下令各军,不准妄动,深沟固垒,为持久计。这一着却是抵制侯景的上计。有诗叹道:

善战何如用善谋,凭城固垒且深沟;

跛奴纵有兼人技,末着终还逊一筹。

侯景与慕容绍宗相持数月,粮食将尽,不能再持,慕容绍宗于是下令出兵,突击侯景。欲知战时情状,待至下节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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