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无双(1 / 2)
谢籍看得分明。
那微光初时如豆,但瞬间便膨胀,绽放。
一道、十道、百道……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银色符箓,如同倒悬的银河,凭空出现。
粗略看来,数量极多,至少是远超谢籍的一百二十八道。
这些银色符箓并非简单的光芒凝聚,而是如同真正的星辰般,每一道都凝实无比,符文清晰可见,散发着苍茫而古老的气息,比谢籍的金符更加深邃玄奥。
数百道银色符箓无声无息地排列组合,形成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更加完美的周天星斗大阵。银光璀璨,却不刺眼,如同月华洒落,清冷而高贵,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源,执掌法则秩序的无上威严。
这银色符阵静静地悬浮在九天之上,像是本就存在于那里,与天地融为一体。其玄妙程度,其磅礴气势,完全碾压了谢籍之前竭尽全力施展的金色符阵。
好比萤火之于皓月,溪流之于江海。
谢籍彻底呆住了,张大了嘴巴,仰头望着那梦幻般的银色星河,眼中满是震撼和敬畏,以及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喜悦。
陆压道人也微微坐直了身体,意味深长一笑,低声自语道:“嘿嘿……果然有老家伙被引出来了。二百五十六道……有点意思。”
银色符阵并未攻击,也未消散,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像是在无声地展示着符道至高境界的冰山一角,又像是一种审视,一种邀请。
看着还在发愣的谢籍,陆压提醒道:“小子,你莫不是还在等着人家拎着杂包点心上门来寻你?”
谢籍这才如梦初醒,对着陆压一拱手道:“前辈,我这就去寻符箓高人。呃……若是小师叔他们先回,烦请前辈告知一声,让他们在这里等我。”
陆压摆摆手:“去吧去吧,我理会得。我料他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谢籍再抬头望一眼漫天银河,瞧准方向,化作一道流光一闪而逝。
陆压又端碗抿一口酒,喃喃道:“这场麻将,哪里是打牌,是气运之争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洪浩几人,跟着那名叫小清子的粉嫩孩童,离开了紫竹林,沿着一条蜿蜒青石小径前行。
走得一阵,前头树林子空地上,露出个极其简陋的亭子——就是简单四根木头柱子,顶上铺一层茅草而已。
亭子里,一张厚实的木方桌,四条长板凳。三个人正围坐,百无聊赖盯着桌上已经码好的麻将牌。那麻将非金非玉,通体莹白,似是某种兽骨制成。
小清子人还没到亭子跟前,就扯开嗓子喊:“爷爷,人喊来啦。不过不是老陆头,是他家来的客人,说是替他打。”
听见孩童叫喊,亭子里三人都扭头看过来。
洪浩赶紧上前几步,抱了抱拳:“几位前辈安好。晚辈洪浩,陆压前辈临时有事,让晚辈带着这个,来替他凑个手。”说着,他亮出了那三枚如意通宝。
坐东面的,也就是小清子叫爷爷那位,却是老农模样的一位老者,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见洪浩看来,只是咧开嘴憨厚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没说话。小清子跑过去,挨着他爷爷坐下。
坐南面的,是位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像乡下教书先生的中年文士。他面前放着一本旧书,笑了笑接口道:“陆先生托付的人……定然是错不了。鄙人青崖,小友请坐。”
坐西面的,却是一位女子,三十许人,素白剑袖长衣,青丝木簪,眉宇间有飒爽英气。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洪浩一眼,微微点头。
须知此间是方壶,但凡撞见的随便一个人,拉出去都是地仙起步,但几人并无想象中仙风道骨,清逸出尘的模样,只如坊间肆里随处可见的寻常之人,并不教人生出敬畏。
洪浩心里松了口气,这场面很接地气。他依言在空着的北面板凳坐下。夙夜轻尘等人则站在他身后看热闹。
此时老农终于开口,“洪小友,既然是老陆叫你来耍,想必你也知晓麻将的基本规矩。只不过一方水土一方人,麻将亦是如此。各个地方的玩法,不尽相同,可要老夫给你讲讲此间的规矩。”
洪浩连忙一拱手道:“正要请教,不知此间与外界……有何不同?”
老农嘿嘿一笑:“说来也无多大不同,不过是起完牌之后,须先与对家换三张牌再开始牌局,其余皆与外界相同。”
洪浩暗忖:“这等规矩却是蹊跷,若拿一手好牌,却须硬生生换给对方三张。不过既然先讲好了,大家皆是如此,也算公平公正。”
当下点头称是,“如此,晚辈已经知晓,可以开始了。”
老农便欲拿骰子开局,中年文士青崖却道:“且慢。”
众人便目光齐刷刷投向他,看他有何话讲。
青崖对着洪浩微微一笑,“洪小友,我等先来,且牌已经码好,你要不要打乱重新洗牌?我这人牌风最正,决计不占一点欺头。”
他言下之意,怕洪浩输了,讲是他三人做局,合起来坑他。但隐隐也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他信心十足,自觉胜券在握。
洪浩连忙摆摆手,诚恳道:“不消不消,各位前辈都是不愿飞升的世外高人,必定不会作假来诓我一个后生晚辈。再讲,晚辈打牌……也不懂技巧,都是……都是靠一点狗屎运罢了。”
虽然是实话实说,但言语间又露出些无形装大的意思。
听他讲运气,几人皆是意味深长望他一眼,不过也未多讲什么。
牌局开始,老农掷出骰子,点数决定从女子门前的牌墙开始抓牌。
四人依次抓完十三张牌。
洪浩忐忑将牌立起一看,心中不由一喜。站他身后的林潇张大了嘴巴,只因这一群美女只有她看得懂麻将。
运气还在,三个一筒,二三四五六七八筒,三个九筒——竟然是筒子的九宝莲灯!
只不过还未来得及拉扯嘴角,突然醒悟,按照规矩,他须选出三张牌与对面青崖交换。
望着这乖巧的清一色筒子,他不由得暗暗叫苦——这规则,简直是专门用来克制他这身好运的。
总是先说断后不乱,此刻再不舍无奈也要按规矩办事。左看右看,最后把心一横,将三个一筒换了出去。
青崖看到洪浩推出来的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也没料到洪浩的起手牌如此之好,且如此果决地拆掉一个成型刻子。
他微微一笑道:“小友倒是舍得。”
随即,从自己牌中取出三张牌,推给洪浩。
洪浩接过一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青崖换给他的,竟然是一张东风,一张红中,一张一万。三张全是与筒子风马牛不相及的杂牌。
果然是狗屎运。原本开局听牌的绝妙好牌,如今变得狗屎一般。
“二筒。”随着清脆一声牌响,老农庄家打出第一张牌。
洪浩瞧着桌上那张二筒,心里简直在流血,若不是换牌这破规矩,他已经胡牌了。
但当下只有佯装镇定,云淡风轻。
说来奇怪,洪浩的好运似乎在开局便已经用完,每次轮到他摸牌,决计不是筒子,都是几乎不用上手的杂牌,随摸随丢。
一圈,两圈……牌桌上异常平静。四方气运在规则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和压制。
好在他虽不能上手好牌,但随摸随丢却也平安无事,并无放炮。便是吃碰也不曾遇到。
最终,牌墙摸尽。
“流局。”老农宣布。
这局牌,无人胡牌。洪浩凭借超强气运拿到的天胡起手,被一条规则轻易化解。他深深体会到,在这方壶之地,有些东西,似乎比单纯的运气更加根深蒂固。
只是这三人对流局似乎习以为常,并不觉奇怪。
洗牌砌牌,重新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