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仔细地交代着阵地上的每一个防御要点（2 / 2）
“嗯？这一波……偏向了左翼的山谷口，那里并不是我们的主要防御方向。”
“右侧的炮火只是零星骚扰，力度不大……”
他眉头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这炮火覆盖看似猛烈，却并不像之前那种旨在彻底摧毁防御工事的“地毯式”轰炸，它更分散，更没有规律，仿佛是在……制造混乱和迷雾。
突然，炮击的呼啸声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震耳欲聋的轰鸣更让人心悸。林泰的双眼猛地睁开，如同一头被惊醒的猛虎，他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出了防炮洞，踩着还在冒烟的松软泥土，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设在战壕拐角处的临时指挥位置。
他一把抓起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阵地前方。然而，预想中黑压压的敌军冲锋人潮并没有出现。山下的开阔地空空荡荡，只有被炮火翻起的黑色泥土和残枝败叶在晨风中萧瑟。
一切都安静得诡异。
“报告连长！左翼三号哨位失去联系！”通讯兵的喊声打破了宁静。
“报告！右后方树林里有枪声，但看不见人！”另一个战斗小组长嘶吼着。
林泰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明白了。敌军这次彻底改变了战术！他们放弃了代价高昂的正面强攻，而是利用炮火制造的混乱和复杂地形作掩护，派出了数支精干的小股部队，像毒蛇一样，从四面八方，多路渗透进来！他们想把这场阵地战，变成一场混乱的、犬牙交错的丛林猎杀！
这种战术歹毒至极，它会让己方的重火力和严密防线失去作用，一旦被他们渗透进来中心开花，后果不堪设想！
“妈的，想跟我们玩捉迷藏！”林泰狠狠骂了一句，但他的大脑却在急速运转。恐惧和慌乱，在这位指挥官身上停留不会超过三秒。
他立即调整部署，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和各班班长，下达了一连串清晰而急速的命令：
“命令！所有人，以班为单位，打散，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放弃固守战壕，依托地形，自由索敌！各自负责一个扇形区域，把渗透进来的老鼠，全部给我揪出来！”
“一班负责正面，防止敌人声东击西！二班、三班，负责左右两翼，把防线给我拉开，形成一个口袋！”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原本线性分布在战壕里的战士们，立刻化整为零，分成了十几个灵活机动的战斗小组，如同撒出去的一张大网，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准备迎接这场“看不见的”战斗。
何晨光因为枪法准，被安排在隐蔽处担任狙击手。
战斗，从太阳升起到正午，一刻也未曾停歇。
这不是那种大规模的冲锋，而是一场被分割在无数个角落里的“猎杀”。枪声在山谷间忽东忽西，时而是一阵急促的点射，时而是狙击步枪沉闷而孤独的回响。战士们三五成组，背靠着背，在林木与岩石间与渗透进来的敌人反复纠缠。汗水、血水和泥水混在一起，糊住了每个人的脸，只有那双警惕的眼睛，依旧像狼一样闪着光。
林泰的指挥所成了整个战场最繁忙的神经中枢。他手中的步话机嘶嘶作响，不断传来各个战斗小组的简短报告：
“二组报告！在C3区域发现敌踪，五人，已击毙三人，我们正在追击！”
“五组请求火力支援！我们被压制在一处洼地！敌人有机枪手！”
“晨光呼叫，11点钟方向，敌观察员，已清除。”
每一次报告，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林泰紧绷的心湖。他沉着冷静，根据战场瞬息万变的情况，快速调动着兵力，像一个棋手，挪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棋子，试图在混乱的棋盘上堵住每一个缺口。敌军数次集结小股力量，试图从防御薄弱处撕开一条口子，但每一次，都被这些灵活机动的战斗小组，像扑灭火星一样，死死地按了回去。
到了下午，久攻不下的敌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咻咻”声，但这次不是远程重炮，而是更加致命的迫击炮。炮弹精准地落在各个火力点附近，爆炸的气浪和弹片逼得战士们抬不起头。这不再是为了摧毁工事，而是纯粹的火力压制。
与此同时，借着炮火的掩护，几个身穿厚重排爆服、手持金属探测器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阵地前沿的雷场边缘。是敌军的工兵！
林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这才是敌人真正的杀招！一旦雷场被清除，敌人的坦克和主力步兵就能长驱直入，他们用血肉之躯构筑的防线将瞬间崩溃！
“晨光！晨光！听到回答！”林泰对着步话机低吼。
“收到。”何晨光冷静的声音传来，背景里是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看到那些工兵没有？你的唯一任务，就是把他们给我留在那里！”林泰的命令斩钉截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重点打击他们！给我死死地盯住他们，延缓他们的排雷进度！”
“明白！”
在高地的狙击阵地上，何晨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更深地埋入伪装网下。炮弹就在他附近爆炸，震起的泥土打在他的钢盔上噼啪作响，但他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瞄准镜中的那个十字线。他看到一个敌军工兵正小心翼翼地挥动着探测器，耳机里传来“滴滴”的声响，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似乎准备挖掘。
何晨光的呼吸停滞了。他计算着风速，修正了密位，食指预压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淹没在炮火中。瞄准镜里，那名工兵的头盔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其余的工兵吓得立刻卧倒，拖着同伴的尸体退了回去。
但这只是开始。敌人很快就发现了狙-击手的威胁，开始用机枪朝着何晨光的大致方向疯狂扫射。子弹打得他身前的岩石火星四溅。这是一场耐心与勇气的较量。何晨光像一个顶级猎手，绝不贪枪，打一枪就立刻转移到预备的第二、第三射击位。一个下午，他就这样和敌人的工兵、以及试图找出他的敌军火力点，玩着致命的捉迷藏。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付出惨重代价和用烟雾弹进行掩护后，敌军终于在雷场中，打开了一条狭窄但足够通行的安全通道。
大地的震颤预示着死神的降临。
一辆T-62坦克，履带碾过泥泞的土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引导着后面成群的步兵，如同钢铁怪兽般，沿着那条通道发起了决定性的冲击。
“反坦克小组！！”林泰的吼声嘶哑而决绝，他沉着地指挥着那个由老兵张冲带领的、全连仅存的反坦克小组，“去二号高地侧坡！那里是最佳射击位置！等它再近一点！记住，我们只有两发火箭弹！两发！！”
张冲和另一名战士扛着那具仅有的69式火箭筒，猫着腰在弹坑间飞速穿梭，占据了林泰指定的有利位置。他们屏住呼吸，看着那辆坦克越来越近，车身的机枪开始喷吐火舌，压得阵地上的守军几乎无法抬头。
“轰！”
一声巨响，第一辆坦克的侧面装甲被火箭弹准确击中，爆出一团炫目的火花。它挣扎着前进了几米，履带便卡死了，炮塔歪向一边，浓烟从舱口滚滚冒出，起火燃烧，变成了一座钢铁坟墓。
阵地上爆发出短暂的欢呼。
然而，欢呼声未落，第二辆、第三辆坦克，已经从第一辆的残骸旁绕了过来，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继续前进！
眼看着那两辆幸存的坦克越来越近，像两尊不可阻挡的钢铁死神，碾碎了战士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它们那沉重的履带每转动一圈，都仿佛是敲在人心上的丧钟。坦克上的同轴机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子弹像死神的镰刀，割得阵地上的泥土噗噗作响，将战士们的头死死地压在战壕里，连反击的勇气都在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
“连长……顶不住了……”一名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嘴唇因恐惧而发白。
林泰的眼神扫过一张张沾满硝烟和绝望的脸，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知道，指挥官的任何一丝犹豫，都会让这道脆弱的防线瞬间崩溃。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