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积善忻余庆 畅武悦成功(1 / 2)
穿过月洞门,先见一方三十丈见方的敞地,地面俱用细砂掺了糯米浆层层夯过,踏上去硬中带韧。
场边立着十八般兵器架,那枪戟斧钺皆未开刃,却在柄上缠出新旧不一的汗渍。最奇是东南角竖着根三丈高的铁杉木,从上到下钉着百十个核桃大的铜环。
场中央立着座青石垒的八卦台,台高三尺,边缘用白石镶出阴阳鱼的纹样。因着年代久了,那黑石白石的缝隙里已长出茸茸的苔藓,远望倒像给八卦描了道毛茸茸的边。
风铃儿铁靴踏上细砂地,砂粒被挤压出簌簌的呻吟。她解下披风随手一抛,那玄色布料不偏不倚正挂在兵器架顶端的戟尖上,垂下来时恰遮住“少林”二字的木牌。
天竞跟在后头,草鞋踩出的印子浅得多,像雀儿掠过雪地的爪痕。她把肩上包袱卸下,搁在八卦台坎位边缘,粗布卷散开时,那本蓝皮册子的边角又露了出来。
场边槐树上忽有老鸦“嘎”地叫了声,扑棱棱飞起时,震得叶间积存的夜露簌簌落下,恰在砂地上洒出歪歪斜斜的一串湿痕,倒像谁用淡墨在宣纸上题了行草书。
“风少侠请。”天竞抱拳,粗布袖口滑到手肘。拳峰松松拢着,像虚握了枚鸟卵,嘴角那点笑意淡得像初阳照霜,看得见,拈不起。
“宁姑娘请。”风铃儿还礼,双足在砂地上无痕地一转。她抱拳的姿势标准得有些刻意,眼帘抬起时,眸光却是散的,仿佛穿过天竞的肩头在看远处槐树上扑翅的鸦。
“风少侠再请。”天竞再请,左足尖在八卦台边缘画了道弧。她右手改作立掌,掌心朝内贴在胸前,分明是道门稽首的起手式,可她腰杆挺得笔直,颈项微偏的弧度又透着三分野气。
“宁姑娘再再请。”风铃儿索性将双手往身后一背,右足忽地向前探出半步。这步子探得巧妙,足尖将将悬在砂面之上未落。话音落时,她右眉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倒像戏台子弟暗递的眉眼。
“好了,二位少年英才别客套了。”东方曜那声吩咐从观武台上飘下来,尾音里缠着几分慵倦。他搭在酸枝木椅扶手上的右腕微微一抬,紫锦袖口滑落处,乌木拐杖的蟠龙雕纹在晨光里泛起幽沉的光泽。
“开始吧。”他面上那层假慈悲的笑意此刻漾得更深了,眼尾细纹堆叠出古书折页般的纹路。最后半句落地时,拐杖方轻轻磕在观武台边缘。那声响闷闷的,不像木石相击,倒像深井里坠入一捧裹了丝绸的黄土。
“那便。”风铃儿搭在刀柄上的右手忽地一松。她足尖在砂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后飘开三尺。粗布裤腿随着这记倒纵猎猎作响,绽开两朵灰扑扑的浪花。“得罪了。”
话音落下,她身形骤然前倾。腰肢如柳条般向左一折,整个人几乎贴着砂地滑出。右手始终虚按在短刀柄上,腕骨却奇异地向外翻转了三寸,刀鞘尾端斜斜指向天竞右肩,鞘口吞没处隐约传出簧机轻啮的细响。
砂尘在她足后扬成一道淡黄色的烟幕,那烟幕升到齐腰高时,她忽地探出左手。食指与中指骈拢如剑,不刺不戳,只虚虚点向天竞眉前三寸的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