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宫深夜诉冤情 帝心暗衡权柄(2 / 2)
他放下茶盏,语气带着几分敷衍:“母后息怒,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口角之争,何必如此动气?”
“朕已经让人去查了,定会给高家一个交代。”
“交代?”曹太后冷笑一声,“陛下所谓的交代,就是让那个妾室随口道歉吗?”
“我高家的女儿,三朝元老的嫡孙女,岂能如此轻易被人欺辱?”
“那小邹氏不过是个妾室,却敢如此嚣张,背后若是没有禹王府撑腰,她有这个胆子吗?”
元丰帝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硬了几分:“母后,禹王府刚刚立下大功,沈从兴也是北疆的功臣,若是对他的家眷太过苛责,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再说,小邹氏的姐姐为救禹王妃而死,禹王府对她多有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曹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纵容一个妾室欺辱正头娘子,这也叫情理之中?”
“陛下,你可别忘了,高家是三朝元老,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之家!”
“如今高遵裕犯了错,你罢了他的官,哀家没有异议,可你不能让高家的子孙后代受此奇耻大辱!”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高滔滔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劝道:“母后,您别生气,小心身子。”
元丰帝看着曹太后病弱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语气缓和了几分:“母后,朕知道您心疼高家,也知道高清欢受了委屈。”
“朕已经决定了,让禹王府的人好好管教小邹氏,让她亲自去给高娘子赔礼道歉,算是给高家一个交代。”
曹太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希望陛下说到做到。”
“若是日后那小邹氏再敢刁难高清欢,那就别怪哀家老婆子自己动手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毕竟她曾垂帘听政多年,手里还是有些心腹势力的。
元丰帝点了点头:“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处理好此事。”
“时辰不早了,母后身子不适,还是早些歇息吧,朕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起身行礼,转身就要离去。
高滔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臣妾有句话想说……”
元丰帝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皇后有话不妨直说。”
“臣妾听说燕王医术高超,想请他回京时,给臣妾把把脉。”
高滔滔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她知道,元丰帝如今开始忌惮徐子建,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元丰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此事朕知道了,回头会让人给燕王传口旨。”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暖阁。
看着元丰帝离去的背影,高滔滔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就算同意了让燕王给自己把脉,怕也是敷衍了事。
曹太后看着她落寞的模样,叹了口气:“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燕王医术高明,或许真能帮你。”
“你要记住,在这后宫之中,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站稳脚跟。”
高滔滔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高家,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她必须想办法怀上皇嗣,必须让陛下对自己刮目相看。
元丰帝走出坤宁宫,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皱着眉头,对身旁的刘瑾说道:“刘瑾,你立刻安排人去禹王府传朕口谕。”
“让禹王妃好好管教小邹氏,让她明日一早去给高大娘子赔礼道歉,并且收回她的五品诰命。”
“告诉赵忠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置好,朕不想再在宫里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风声!”
“奴才遵旨!”刘瑾连忙躬身领命,心里却暗自嘀咕,这禹王府和高家的矛盾,怕是没那么容易化解。
不过他也不敢多言,只能乖乖照办。
回到御书房,元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却没有心思批阅。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曹太后的话,还有高清欢委屈的模样。
魏国公府是三朝元老,根基深厚,朝中旧臣众多,若是真的寒了他们的心,怕是会引起朝堂动荡。
而禹王府是他亲手扶持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功高震主的燕王徐子建,若是对禹王府太过苛责,怕是会让赵忠全父子心生不满,影响他的制衡之策。
“陛下,夜深了,要不要宵夜?”刘瑾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丰帝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不用了。”
“对了,燕王最近在幽州做什么?”
刘瑾心里一动,知道陛下终究还是对燕王放心不下。
他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据东厂幽州的探子来报,燕王在幽州留守府里,整日与几位妾室喝酒玩耍,夜夜笙歌,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还有,之前被加封为归义郡主的耶律观音奴的妹妹耶律观音婢,似乎也住进了燕王府。”
元丰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最担心的就是徐子建功高震主,手握重兵,若是他有什么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看来,徐子建似乎沉迷于酒色,并无夺权之心,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是吗?”元丰帝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没想到燕王倒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刘瑾连忙附和道:“陛下英明,燕王身为大周功臣,如今北疆安定,他也该好好享受一番了。”
“再说,燕王府中妻妾众多,想必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元丰帝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徐子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此人智谋过人,用兵如神,若是真的沉迷酒色,那才奇怪。
不过,只要徐子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心,他就暂时不会动他。
毕竟,如今大周的北疆还需要徐子建镇守,而且,有徐子建在,也能震慑住西夏和东辽。
“替我给燕王传个口信。”元丰帝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告诉燕王,待代北之事处理完毕,朕想在汴京设宴,与他把酒赏月,共庆太平。”
“奴才遵旨!”刘瑾躬身领命,心里却明白,陛下这是想试探燕王的心思,也是想将他召回汴京,就近监视。
刘瑾离去后,御书房里只剩下元丰帝一人。
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
徐子建,你到底是大周的忠臣,还是隐藏极深的野心家?
他想起徐子建多年来为大周立下的赫赫战功,想起他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壮举,想起他大败东辽、震慑西夏的威名,心里既有欣赏,又有忌惮。
这样一位百年难遇的奇才,若是能为己所用,自然是大周之福;可若是他有二心,那便是大周的灾难。
“徐子建,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元丰帝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夜色渐深,皇城渐渐沉寂下来,只有御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映照着元丰帝略显疲惫却又无比坚定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