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重修武功不是被废武功(2 / 2)
李星群摩挲着令牌边缘,疑惑道:“道境既是顶尖战力,难道单凭规矩就能捆住他们的手?”
“规矩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苏南星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沉了些,“你以为道境是那么好当的?成了道境就得去始源之地寻机缘,那地方始源之气浓得化不开,比中原这被榨干的地界强百倍。就像两位师叔,在中原卡了十年宗师境,去了你说的澳大利亚不过半年就破了道境——那地界空着名额,他们去了正好补位。”
她顿了顿,指尖在茶杯里蘸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个圈:“当年黄帝绝天地通,早把路堵死了。一是封了皇室血脉的道境路,免得皇权攥着神仙战力;二是给道境加了枷锁——对低境界出手就得封七成修为,这不等于给别人递刀子?道境身上的始源之气是活宝贝,谁杀了他说不定就能借势突破,稳赚不赔的买卖,有的是人抢着做。”
“那禁制就没破绽?”李星群追问,忽然想起魔教道境扑杀自己时的场景,后背仍有些发寒。
“有啊,36位道境联手就能破。”苏南星嗤笑一声,将茶杯倒扣在桌上,“可谁愿牵头?黄帝那等人物,千年来就出一个。再说这规矩没坏——道境安安稳稳待在始源之地活四百年,也不是没机会进入更高的上界,没有必要在中原打死打活的,人都是喜欢稳定的,没有人喜欢混乱的。”
李星群恍然大悟,指尖无意识摸向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点淡青色的痒意,像有小虫在皮下爬。“难怪上次魔教道境对我出手,器灵前辈要跟他同归于尽。”他喃喃道,“原来那是拼着道蕴消散,也要护我一程。”
“可不是。”苏南星眼尾弯了弯,语气软了些,“那老器灵和魔教道境长老散的道蕴全渡给了你,不然你以为凭你的资质你能那么快进入宗师境吗?”她忽然话锋一转,盯着他的手腕,“别摸了,你手上的蛊虫暂时还不能去掉,毕竟母蛊在赵受益那里,现在去掉会惊动他,等日后有机会离开开封的时候,自然给你轻松去掉。”
李星群愕然说:“那么轻松就解开陛下的算计?等等!为什么姐姐你那么轻松叫出赵受益的名字。”
苏南星不屑地说:“自从我们一个门派迁移到了澳大利亚,皇权能管理到我们吗?至于那些毒药和蛊虫的手段,怎么能够限制我们百草谷,别忘记了,我们百草谷就是外人眼中的医学圣地。”
李星群急忙摸向自己丹田,往日里充盈如暖泉的内力此刻空空如也,连经脉里残留的余温都消散无踪。他攥着衣襟抬头,眼底满是困惑:“姐姐,你不是说百草谷是医学圣地吗?怎么我身上的内力反倒没了?”
苏南星一脚踢在床脚的矮凳上,发出“咚”的闷响,剑穗气得直晃:“少看点江湖话本里的胡扯!毒药入体造成的损伤哪能说消就消?就像砍断的手指接不回来,毒药蚀了你的经脉时,内力早跟着散得七七八八,宗师境的根基都垮了。”她见李星群脸色发白,语气稍缓,“云莘兰诊脉时说,你原先的内力杂得很,有器灵渡的道蕴,还有战场吸的煞气,重修时正好清干净。师父为了不伤你经脉,耗了三天三夜的道境内力才把残力逼出去,现在指节还泛着白呢。”
李星群摸着空荡荡的丹田,喉结动了动:“倒是让师父费心了……”
“知道就好。”苏南星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穿过铺着青石板的回廊时,能闻到前院飘来的浓郁药香,混着淡淡的始源之气波动,“快走,再晚些功法都选完了。”
穿过两道垂花门,议事的偏厅就在柳家商铺的后院。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沉稳的男声:“……中原始源之气稀薄,重修时必须用‘引气入体’的古法,不能贪快。”
正门并没有关,苏南星轻轻敲响了屋门,正在讨论的众人齐齐看了过来。她带着李星群恭敬行礼:“见过诸位前辈。”
“不用如此客气,都是江湖儿女。”熟悉的爽朗嗓音混着草屑气息飘来。
“不错,不错。”另一道成熟温润的声音随之响起。
李星群抬头时,视线先撞入主位的月华——钟知音端坐其上,月白道袍衬得肌肤胜雪,一头白发如流瀑垂至腰际,即便鬓角染霜,那张绝美的面容仍似凝住了时光。她指尖轻叩青瓷茶盏,目光扫过两人时带着暖意,身侧的云莘兰着素白衣裙,腰间银铃轻晃,正捧着黄铜药炉侍立,袅袅青烟模糊了眉眼。
屋内座位分作左右两列,左首主位依次排开三人。最靠里的是周姐,她枯槁的手指搭在膝头,原本乌亮的鬓发已全然斑白,贴在瘦削的脸颊上,眼下青黑如墨晕开,连露在袖口的手腕都只剩层薄皮裹着骨。李星群略懂望气,分明见她周身萦绕着衰败之气,正是天人五衰的征兆——这般模样,怕是熬不过今冬的寒霜。
周姐身旁斜歪着的“黑炭”正是剑隐,想来方才那句江湖儿女便是他所言。他头发纠结成油腻的毡团,沾着草屑与污渍,满脸络腮胡疯长着,几乎遮住半张脸,唯独一双眼白亮得惊人,与浑身的黑污形成刺目对比。身上衣袍早已看不出原色,破洞处露着蒙灰的皮肤,指尖还捏着半块啃剩的糕点,碎屑落满衣襟也浑然不觉。
左首最外侧的身影让李星群喉结一紧——竟是张亦凝。这位昔日魔教出身的大哥此刻身着月白居士道服,交领宽袖的形制素雅无纹,领边袖缘镶着细细的缁色布边,腰间系着根墨色简式布带,坠着枚温润的菩提子玉佩。他再无往日的肃杀之气,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捻着腕间一串沉香念珠,眉眼间的锐利尽数敛去,只剩沉静淡然。若非那张熟悉的面容,几乎认不出这是当年在魔教总坛执掌刑律的狠角色。他怎么会以居士装束坐在主位之列?李星群心头满是疑惑。
右侧客席仅有两人。近门处坐着位四十岁上下的儒生,青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却熨帖得一丝不苟。他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缕短须,见李星群看来,便含着温和的笑意颔首,目光澄澈如秋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文气。
客席最里侧的白衣身影正是郑秀珍。她一袭素白长衫,广袖垂落如流云,即便坐在昏沉的屋内,衣料也似染了月华般泛着柔光。长发用素银簪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眉如远黛、眸若寒星,唇角噙着浅淡笑意,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仙气,不愧是江湖人称“白衣仙子”的道境高手。
李星群悄然数算,主位钟知音、左列周姐、剑隐、张亦凝,右席儒生与郑秀珍,小小的偏厅里竟齐聚六位道境强者。六股若有似无的始源之气在屋中交织,虽未曾刻意释放,仍让空气添了几分凝重。剑隐忽然抓着头发蹭了蹭,糕点碎屑掉得更凶,却终究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