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又见元律(1 / 2)
高见继续在太学那片属于他的小天地里,日复一日地读书、修行,心无旁骛。
这段期间,出乎意料的平静。除了那次水苍苍的突然造访与决裂之外,几乎再无人来打扰他这份刻意维持的宁静。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外界的纷扰都隔绝在了太学的高墙之外。
然而,高见心知肚明,这份平静仅仅是表象。整个神都阳京的局势,正如暗流汹涌的汪洋,正在剧烈地变化着。
沧州地方世家的全面败退与权力洗牌,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许多盘踞在阳京的势力,其根基与财源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像沧州水家这样的地方枝蔓。枝干既断,本部的营养供给便出了问题,导致他们在神都核心的权力倾轧中实力大损,节节败退。
高见虽未刻意打听,但从偶尔流传进太学的零星消息,以及神都某些区域悄然更换的招牌、某些官员的升降任免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权力更迭的浪潮。
这其中,很明显有那位户部尚书李驺方活跃的身影。
不知道这位深谙经济与资源调配的朝廷大员究竟作何想法,但他显然在这次的势力洗牌中选择了站队,并且手段老辣,精准地推动了某些进程。高见冷眼旁观,能看到神都的势力版图正在被无形的手重新描绘。
不过,高见对此并无任何插手的打算,甚至乐见其成。
没必要有动作。神都的这些蠹虫们内斗,互相倾轧,消耗力量,本就是好事。让他们斗去吧,斗得越狠,这潭死水或许还能泛起些不一样的波澜。
他依旧保持着自身的节奏,在藏经阁与自家小院的两点一线间,不断夯实根基,提升对力量的掌控。心灯的照耀下,自身的破绽被逐一审视、弥补;海量知识的滋养下,他的眼界与对武道的理解也愈发深邃。
这样的日子,充实而平静,仿佛时光也加快了脚步。
倏忽间,一年已过。
又到了太学新生入学,万物萌发的时节。
按照高见以往的性子,对这种热闹场合是毫无兴趣的,有那时间不如多练几趟刀法。但这一次,他却在清晨收功后,望着窗外逐渐喧闹起来的景象,心中微微一动。
锻炼了这么久,弦绷得太紧也不好,也该放松一下了。
看看这些新入学的学子,看看他们脸上的憧憬与朝气,其实……也还蛮有意思的。
这么想着,高见便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那身依旧朴素的太学弟子服,用清水洗漱,拂去一夜修行的尘埃,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行去,太学内部已是另一番景象。
往日里相对肃穆宁静的林荫道、广场上,此刻多了好些人。
这些人一路走走停停,到处看看,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好几百个人挤在那里,竟然有了‘人潮攘攘’的感觉。
这些身着崭新太学服饰的年轻面孔,身边都跟着侍从,带着或兴奋、或忐忑、或好奇的目光,在学长学姐的引导下,熟悉着这片他们即将度过数年光阴的圣地。
空中,偶尔有装饰华丽的飞舟缓缓降落在指定的迎新坪上,接引着来自神朝各州郡的新生。地面上,负责迎候的老生们热情地指引着方向,讲解着太学的规矩与趣闻
。各处公告栏前都围满了人,上面张贴着分苑名单、课程简介以及各种招新的信息。
喧哗声、笑语声、相互介绍的寒暄声,交织在一起。
道路两旁,古树苍翠,枝头似乎也因这热闹而更添几分绿意。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那些年轻学子们充满憧憬的脸庞。
不管神朝本身如何,这些刚刚进入太学的学子们,身上的气氛总归是好的。
一年已经过去了啊……
高见漫步在这片热闹之中,与周围兴奋的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这片氛围里。他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看着这些即将踏入修行与知识殿堂的新鲜血液,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看着那么可爱的新生,又有谁知道,他们在自己的家乡,是怎么样的大少,做了怎么样的大事呢?
时光荏苒,自己初入太学时的情景犹在眼前,不过这一年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自身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信步走着,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开学季的生机。
或许,在这些新生之中,也隐藏着未来能搅动风云的人物吧?
看着和和气气的年轻公子,说不定就有几万条人命在手上。
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做。
这种可能性,也是让人不爽的一环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对于此刻的高见而言,这只是一个难得的放松片刻,是漫长修行路上一次小小的驻足与回望。
高见信步走在太学熙攘的迎新人群中,目光掠过那些临时设坛“讲道”的讲师。太学风气自由,师长授课,弟子听与不听,全凭自愿,并无强制约束。
然而,当他走过一处格外热闹的广场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人群中央,一位新来的导师正被众多学子团团围住。
此人看着约莫三十来岁,面容仙风道骨,丰神俊朗,身形健硕挺拔,却又带着一股玉树临风的儒雅气质。
他站在那儿,便自然而然成为焦点。
更让高见瞳孔微缩的是,对方身上那毫不掩饰、却又圆融内敛的气息波动——地仙!
地仙级别的存在,即便在神朝也是凤毛麟角,愿意来太学授课的更是稀少。
也难怪此地会聚集如此多的学生,其中不乏一些在太学修行多年的老面孔,都想来一睹地仙风采,聆听大道真言。
此刻,这位地仙导师正对着围拢的学生们,语气平和的说道:
“若是要来参加我的教授……那么,三次。我给你们三次机会,可以不来上我的课。”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脸庞:“因为人这一生,总有些事情,是比上课更重要的。所以,你们有三次合情合理的缺席机会。”
“但是,如果事事都比上课重要,那说明上课这件事,对你而言真的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你们以后就可以不用来了。”
话语简洁,是在阐述他课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