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炼丹药思脱身之法，轮天人谈儒道之别（2 / 2）
风行真人难得流露出赞赏，看着赵钰说道：“有什么区别？”
“儒者以人为主，道门以天道为主。”
“这么说，儒家不追寻天道？”风行真人继续问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自然清楚，但现在显然是在考校二人。
“这只是有所侧重而已！”李小云接着说道，“儒家由人道以近天道，而道门则是直接参悟天道。殊途而同归。”
“哪个更好？”风行真人眼中露出认真之色。
“各有千秋！”赵钰说道，“也各有其不足。儒家讲人之道，因而其能更好的保留人之本性。”
“大道是否无情？”
赵钰没有犹豫，“大道自然无情。”
“为何？”
“若天道有情，便有所爱恶，因而便会有所偏私。如此，便也称不上大道！”赵钰说道。
“既如此，岂非道门更胜一筹？”风行真人说道，“天道既无情，而人始终有情，偏于人之道，岂非自相矛盾？”
“因为人终究不是天！”李小云这时候才说道，“这是儒家的不足之处，也是道门的不足之处。”
风行真人眉毛一挑，“此话何解。”
“因为大道无情，因此儒家之道与天道始终有着距离。但这也是道门的不足。”李小云补充道，“道门寻天道而忽视人道，这也成为了其不足之处。哪怕一些道门之人以有情入无情，始终还是于天道有所不及。因为人作为世间万物的一种，有其独特之处，却也与其他事物有共通之处。”
“儒家之道，侧重的便是其独特之处，道门之道，侧重的便是其共通之处。”李小云说完，有些忐忑的看向风行真人。
风行真人却没有什么神情，继续问道，“既如此，谁也不对了？”
“倒也不是！”李小云笑道，“如果谁也不对，那道祖和儒圣也不会进入九品了！”
“那应该怎么做？”
“圣人因人以窥天，道祖因天而知人，二者其实是在天与人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赵钰回答道
“那为什么道还是道，儒还是儒？”
“因为平衡并非相等！”赵钰说道，“圣人的平衡之处，与道祖的平衡之处，自然也不同。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儒释道三教！”
风行真人的眼中，赞赏之意更重。如果柳冰和柳霖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就算面对他们二人，风行真人也很少如此。但和二人对话以来，这种目光便经常流露。
“你们二人既已知道，能否得道？”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李小云回答。
“呵呵呵！”风行真人再次发出有些别扭的笑声，然后赞许的点了点头，“书院得你们二人，后面应该要精彩不少！”
就像李小云刚刚说的那句话一样，大道至简，知易行难。有些东西就算你想到了，但心里始终无法达到那个境界。
而刚才的对话，就像一块布，将二人似乎有些迷蒙的心擦亮了一些。
当然知道了这些并不是重要的，也不等于二人就可以达到九品。如果真的能说出这些话，就能悟道得道，那这未免简单了些。
但后续的修行，其实也大抵类似，只不过要看心里是否真的达到了自己所说的境界。而至于要怎么让内心达到这样的境界，就不一而足了！
至此，风行真人对李小云和赵钰的考问也算结束了。其结果，自然是很满意。其实这些事情，或许别人也能想到，但面对风行真人的连连逼迫，是否能说出来就不一定了。
在风行真人发问之时，李小云只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一样，只能说自己心底坚信的东西。
如果要在风行真人面前油嘴滑舌，故意夸大，那恐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经过刚刚的快速问答，都让李小云赵钰二人内心更清明了一些。
“刚刚那是主要的原因，其实也还有最后一个原因。”风行真人这时候又说道。
“是什么？”李小云问。
“世人都说道玄宗之人毫无感情，却不知这是为何。”
李小云笑道：“天道无私，而感情终究还是有私！”
赵钰也颔首，“对一人之喜爱可谓爱，对百姓之喜爱可谓博爱，但对天下之爱，便近乎无情！因为对一人喜爱，那便是偏私于一人，对百姓之喜爱，也是偏私于人。但对天下都存喜爱之意，便无所偏私。既无所偏私，自然会归于无情！”
“但人终究只是人！”风行真人说道，“在修士与人类之间，我们终究要站在修士这一边，也只能站在这一边。如此一来，便是有所偏私！”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区别啊！李小云心里叹道，就算道门之人想不问世事，当灵兽消灭掉其他人类之后，自然要开始打这些道士的主意。
更何况天道死不了，自然不用为生死存亡考虑，但修士终究也是人，必须为存亡费心。
这时候风行真人却类似感叹一样，“就算只偏于人，当你看到百姓互相残杀，生民因一己之私，发动战争，使得赤地千里，百姓民不聊生之时，又作何感想？而之前你还同情之人，等后面却又变得狡诈贪婪。因此哪怕是儒家，到了后面，所关注之人也只是整个苍生，而不局限于一人。”
赵钰颔首，风行真人这话确实没错。
“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李小云笑道，“楚国国君丢失了弓，下人想去找，结果楚国国君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因此没有去找。而夫子得知后，便建议应该将楚字去掉，改为‘人失之，人得之’。如此看来，儒家之仁，绝非仅对一人之仁，也并非对一国子民之仁，而是对天下百姓之仁。”
“正是此理！”风行真人点了点头。
“多谢前辈指教！”李小云和赵钰这时候恭敬的向风行真人行礼。
“共相论道罢了！”风行真人淡淡说道，“此间事了，你二人也可找时间离去。后续有什么需求，和柳冰或者柳霖说就行。他们会尽量帮你们的。”
二人辞别风行真人，便进入小楼。再次打开门，已经离开了那一座孤峰，再次回到草地之前。
而柳冰已经等候在此，见二人出来，便问：“是要现在离开，还是再停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