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恶魔低语（1 / 2）
正阳完全无视了那即将点碎他眉心的归墟指芒，剧痛撕扯的身体在这一刻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猛地向前一扑，不是躲避，而是主动迎向那点来的死亡手指！同时，他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对生的渴望，左臂艰难抬起，指尖同样凝聚起一丝黯淡却凝聚了他所有真实的混沌乌光，直直贯向镜像的丹田气海，那颗完美混沌金丹所在之处！
“噗嗤！”
镜像凝聚到极致的归墟指芒，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正阳的眉心，恐怖的湮灭之力瞬间爆发，疯狂破坏着他的神识、经脉骨骼！
“呃啊！”难以形容的、超越世间一切痛苦的剧痛让正阳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骇人至极的嘶吼，七窍之中鲜血狂飙而出！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燃烧着最后意志与生命力量点出的那一指，那缕黯淡却凝聚了他所有意志的混沌乌光，毫无花哨地贯入了镜像的丹田气海之处。
镜像那始终漠然无情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
那是一种超出了它完美运算逻辑之外的……无法理解！它的核心运行法则，无法处理这种完全抛弃生死，只为了证明真我之存在，同归于尽的疯狂行为！它那完美模拟出基于规则逻辑的“意识”，出现了瞬间的紊乱与停滞！刺入正阳眉心的造化归墟之力，因这核心的瞬间紊乱，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差！
正阳的脸几乎贴着镜像的脸，他咧开嘴，鲜血不断从齿缝溢出，眼神却亮得吓人，嘶哑地低吼：“你……很完美……但你……不是我！”
话音未落，他贯入镜像丹田气海的手掌猛地握紧镜像体内那枚运转圆融的“完美”混沌金丹！
这已经不再是道法的比拼，而是最本质、最惨烈的本源对撞。是真实的“我”，对“完美”镜像发起的自杀式袭击！
镜像那始终漠然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其运转核心逻辑无法理解这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刺入正阳眉心的造化归墟之力出现紊乱，完美模拟出的镜像似乎无法处理这种纯粹意志层面的冲击。
“爆！”正阳嘶哑的咆哮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的吼叫，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引爆了紧握镜像金丹的归墟之力！
镜像那枚看似完美的混沌金丹，像精美琉璃般一触即溃，狂暴的归墟之力从内引爆！
伴随着镜像碎裂的脆响和体内剧烈空虚感，正阳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崩裂。绝对死寂的镜面空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他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眉心处一个恐怖的血洞正在混沌元液和星辉之力的滋养下艰难愈合，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识。方才那同归于尽般的疯狂一击，不仅重创了镜像，也几乎掏空了他自己。混沌金丹光芒黯淡，旋转缓慢，三色道纹也显得萎靡不振。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却在心间流淌。他触摸到了“真实”与“完美”之间的那层隔膜，理解了自身之道的核心，非追求无瑕的圆满，而是在残缺与挣扎中，以不屈意志锻打出独属于他的“真我”。镜中倒影再强，也只是规则的造物，没有历经血火洗礼的灵魂。
“咳……他娘的，你小子……玩得比老子还狠！”旁边传来龙浩然粗重的喘息声。他同样浑身是伤，暗青鳞甲破碎多处，嘴角淌着血，但一双龙瞳却精光四射，战意未减分毫。他脚下的镜面早已彻底碎裂，露出底下幽暗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基底。显然他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硬生生打碎了自己的镜像。
“那鬼东西……确实邪门，学老子学得一模一样，连寂灭海的秘术都会！”龙浩然啐出一口血沫，心有余悸，“差点就着了道。不过，到底只是个空壳子！轰碎之后，感觉妖力都凝练了几分！”
正阳缓缓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以及神魂中那丝更加坚韧的意念，点了点头：“此地规则，似是为了磨砺。斩念可得轻松，背负则需死战，但收获亦更大，因突破结丹中期而虚浮的金丹更为夯实，神念似乎也更加凝实。”
两人稍作调息，却不敢在此久留。第四层地狱的镜面空间在他们通过后，便开始缓缓自我修复，那些碎裂的镜片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聚合，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恢复成那片映照傲慢的死寂之地。
他们向前走去，脚下碎裂的镜面逐渐被一种灰白色的、粗糙的岩石地面取代。前方的空间再次变得开阔，但气氛陡然一变。
没有炽热的业火，没有粘稠的胶质，没有扭曲的时间。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绝对的黑暗，吞噬一切光线，连神念探入其中，都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吞噬、扭曲，反馈回混乱而充满恶意的杂音。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岩石，但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疑念地狱……”正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剥夺了视觉，压制了神念，放大了内心最深处的猜忌与不安。
“装神弄鬼！”龙浩然冷哼一声，试图催动妖力照亮四周，然而妖力光芒离体不足三尺，便被那粘稠的黑暗迅速吞噬、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绝对的黑暗，放大了五感之外的感知。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自己的心跳声、血液流动声，甚至骨骼轻微的摩擦声，都变得异常清晰，如同擂鼓。
“第五层，疑念地狱。”正阳沉声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沉闷失真。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神念像是陷入了泥沼，探查范围被急剧压缩，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都带着一种模糊和扭曲感，难以判断真伪。
龙浩然烦躁地甩了甩头，龙瞳中金光闪烁，试图看穿迷雾：“妈的，这鬼地方……让人浑身不自在！感觉哪哪都不对劲，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
这就是疑念地狱的可怕之处。它不直接攻击你的肉身，也不显化强大的敌人，而是无声无息地侵蚀你的心灵，放大你内心深处每一个细微的、甚至是不存在的疑虑和猜忌。让你怀疑所见，怀疑所闻，甚至怀疑自身，怀疑同伴。最终在无尽的自我拷问和对外界的恐惧中彻底迷失，心神崩溃。
梵唱声再次于识海响起，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蛊惑力：
“虚妄丛生，真知难觅。斩断疑根，雾散皆明。”
斩断疑根，意味着要绝对相信此地的规则，相信眼前一切皆为虚妄，放下所有警惕和探究之心，如同虔诚的愚者，方能“雾散明见”，找到出口。
“疑念……亦是念。”正阳目光扫过周围令人不安的灰色雾霭，眼神反而渐渐平静下来，“既然背负，那便背负到底。我所见或许非真，我所感或许为虚，但我之行，我之心，为真即可。”
他不再试图极力去分辨雾气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是真是假，也不再纠结于神念反馈的模糊信息。他将心神沉入丹田，紧守混沌金丹那一缕不灭灵光，以自身去对抗外界无尽的“虚妄”。
龙浩然见状，也狠狠一咬牙：“老子信得过自己这双拳头！管它真的假的，敢蹦出来，轰碎便是！”他收敛龙瞳，不再徒劳地试图看透迷雾，而是将妖力凝聚周身，凭借蛟龙对危机的本能直觉来戒备。
绝对的黑暗，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每一寸空间。神念探出，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扭曲、吞噬，反馈回混乱而充满恶意的杂音碎片——低语、嘲笑、哭泣、威胁……仿佛有亿万无形的怨魂在耳边窃窃私语，却又无法捕捉其源头。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岩石，触感是唯一的真实，却更衬得四周虚无的恐怖。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黑暗中紧紧跟随。心跳声、血液奔流声、骨骼细微的摩擦声，都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般敲击着紧绷的神经。
“妈的……这鬼地方……”龙浩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压抑的喘息。他尝试催动妖力，试图凝聚一团光源，然而暗青色的妖光离体不足三寸，便被那粘稠的黑暗迅速吞噬、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清，连妖力都像被泥沼吸住了！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总觉得有东西在盯着老子！”
正阳同样感到窒息般的压力。他的神念被压缩到身周一尺，反馈的信息模糊不清，充满了扭曲的暗示。梵唱的低语在识海深处盘旋，蛊惑着“斩断疑根，雾散明见”，但那意味着放弃所有警惕，将生死交给未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稳住心神，龙兄。此地规则便是放大疑惧，所见所闻皆不可信，唯守本心。”
“本心？”龙浩然烦躁地甩了甩头，“老子现在就想把这鬼地方砸个稀巴烂！这憋屈劲儿……”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阵阴冷、尖锐、充满恶意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龙浩然耳边炸响，近得仿佛贴着他的耳廓！那笑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响在他的神魂深处！
“寂灭海的叛徒……龙浩然……你以为逃到西漠就能摆脱宿命吗？”
“化龙？痴心妄想！你血脉驳杂，不过是条卑贱的泥鳅！”
“看看你身边那个人族……他看你的眼神……像不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畜生？他的力量……啧啧，那混沌气息……吞了他，你就能化龙！动手啊！杀了他！”
龙浩然浑身剧震，龙瞳在黑暗中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被戳破痛处的暴怒，如同毒蛇般瞬间噬咬他的心脏！他猛地转头，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狂暴的妖气却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暗青色的鳞甲虚影在体表疯狂闪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谁？！滚出来！”
“龙兄！”正阳立刻察觉不对，厉声喝道，“是幻听！此地规则作祟！”
然而，几乎在正阳出声的同时，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念也狠狠刺入他的识海：
“他信你吗？一条蛟龙……非我族类……”
“化龙？痴心妄想……寂灭海的叛徒……”
“他在利用你……只为找到塔底的秘密……”
“看看那条蛟龙……他此刻正对你动了杀心！他在觊觎你的力量！他在等机会撕碎你！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夺取他的龙元！”
细碎的低语，如同毒蛇的嘶鸣，直接响在心底！它们并非幻听，而是这片黑暗地狱将内心深处最隐蔽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或不愿承认的疑虑、恐惧、猜忌，无限放大并扭曲后，再反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