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主身降临（2 / 2）
眼前这个初露锋芒的男人，或许注定是她的心魔。
正阳惊疑不定地看着状态异常的魏宁，感受到元婴修士恐怖的威压渐渐减小，体内元液引而不发，勾连眉心神雷的那道神念丝毫不敢松懈。
小蛟早已缩在正阳身后，三角眼偷瞄过去，妖物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处于爆发边缘，两个小爪子死死抓住嘴巴，大气不敢喘一下，心下非常懊恼，为什么要嘴贱惹这个煞星。
魏宁周身那滔天的杀意与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沉寂。绝美的脸庞上，冰霜未褪，却多了几分挣扎与难以决断的晦暗。目光在正阳、身后懵懂的小蛟、以及身旁气息微弱的分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冰冷刺骨的视线重重落在正阳身上。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纵是天涯海角，我必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招，那昏迷的分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袖中一方看似普通的玉佩之内，那玉佩光华一闪，便隐没不见。显然，那是一件能容纳生灵的高阶空间法器。
做完这一切，魏宁不再看正阳和小蛟一眼，身影一晃，如同融入月华之中，瞬间消失在了洞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冰冷馨香和那令人心悸的威压余波，证明着方才一位元婴修士的降临与离去。
“呼…嗬…”正阳直到此刻才敢真正松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小蛟似乎也感觉到恐怖的存在离开了，放松下来，用小脑袋蹭了蹭正阳的手腕，眨了眨纯净的眼睛，小声补了一句：“看吧，你娘子舍不得杀你了……”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无匹的月华寒光，撕裂虚空骤然从洞外射入，精准无比地斩向小蛟龙！这道光速度极快，且蕴含着元婴修士的一丝怒意，虽非全力，却也足以将此刻虚弱的小蛟斩为两段！
“小心！”正阳瞳孔骤缩，猛地将小蛟往怀里一塞，同时身体爆发出混沌元液瞬间凝聚于后背，硬生生转身用背部扛向了那道月华寒光！
“轰！”
寒光炸裂，冰冷的月华之力与混沌乌光剧烈冲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强大的冲击力将正阳整个人狠狠砸在前方的石壁上，碎石四溅，洞穴剧烈摇晃。
正阳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后背衣衫尽碎，露出入经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终究是扛住了，将小蛟牢牢护在了身下。
小蛟从正阳怀里探出脑袋，看着正阳嘴角的血迹和后背的伤痕，再感受到那残留的、让它鳞片都要冻结的寒意，终于彻底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三角眼里充满了后怕，用小脑袋蹭着正阳的下巴，发出呜呜的低鸣。
“闭嘴！再乱说话，下次我可不一定护得住你！”正阳抹去嘴角血迹，心有余悸地低喝道。魏宁显然并未走远，或者说她的神念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这小蠢货的话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魏宁去而复返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此地绝对不能再留！
“走！”正阳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寒意，一把抓起还在呜呜咽咽的小蛟塞入怀中，也顾不上收拾，身形一闪便冲出洞穴，认准东方，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一缕青烟，贴着沙海表面，向着远离刚才冲突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神识全开，极力避开任何可能存在的绿洲、商路乃至佛寺遗迹，专挑那些荒芜死寂、连沙蝎都懒得打洞的恶劣区域前行。西漠的辽阔超乎想象，烈日、风沙、昼夜极端的温差，都成了巨大的考验。
怀中的小蛟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变得异常安静，只是偶尔探出脑袋，警惕地四下张望，那双竖瞳里少了往日的懵懂，多了几分历经磨难后的警惕。
正阳摸了摸小蛟冰凉的鳞片，心中依然波涛汹涌。魏宁最后那道月华，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种……无奈的撇清？她显然已通过分身知晓了部分真相，杀意因孽海的意外和救人之举而动摇，但那份屈辱与因果纠缠却无法轻易抹去。暂时离开，或许对双方都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昼伏夜出，小心翼翼潜行了大半个月，凭借暴涨神念对天地气机的敏锐感应，正阳终于在又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海深处，发现了一处奇异之地。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天外陨石撞击过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几根高达百丈、风化严重的巨大石笋。令人惊喜的是，在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石笋底部，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裂缝，裂缝深处，竟然连通着一个不大的地下石窟。
石窟入口虽小，内部却别有洞天，约有数丈方圆，干燥异常，最重要的是，此地竟汇聚了一条相对稳定的微弱土属性灵脉，灵气浓度虽远不如大宗门的洞府，但在这荒芜西漠已属难得，而且气息古朴沉凝，极其适合闭关潜修。
“就在这儿了！”正阳仔细探查再三，确认此地足够隐蔽，且周围数十里内毫无人烟痕迹，布下比之前更加谨慎的隐匿示警符箓后，正阳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取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蛟。
小蛟立刻扑上去，用还不算太灵活的爪子抱住肉干，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饿死老子了……正阳，咱们这是在哪？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好多事……就记得跟你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打了一架，然后……然后好像泡了个很舒服的热水澡，再醒来就在沙子里了，还变小了……”
正阳看着它这副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黯然。龙浩然显然因本源受损太重，记忆丢失了大半，心智似乎也退化了不少，只保留了一些最基本的认知和本能。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他真相，毕竟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这里是人族修士地界的西漠。我们之前闯入了一处秘境，你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幸好最后逃出来了。你因为伤势，暂时退回到了幼生期，记忆也可能受损了。”
小蛟停止了咀嚼，歪着小脑袋，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困惑：“秘境？老子……我这么厉害也会被打成这样？”它似乎努力想回忆什么，却只换来一阵头疼，甩了甩脑袋，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有你在就行。不过正阳，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啊。”
正阳一怔：“什么秘密？”
“其实……”小蛟显得有些扭捏，“我不叫龙浩然，那是我自己瞎起的。我的真名……叫尤浩然。”
“尤浩然？”正阳重复了一遍，蛟龙多姓尤，这个他倒是知道。
“嗯！”小蛟尤浩然点了点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和倔强，“在我们寂灭海，蛟龙都姓尤。但我不喜欢！凭什么我们生来就好像低人一等似的！真正的龙族，哪个不是威风凛凛？我偏要姓龙！我尤浩然，就是要化龙！要成为比真龙更强大的存在！”
正阳默默听着，他轻轻拍了拍尤浩然的小脑袋：“龙浩然也好，尤浩然也罢，你就是你。化龙之路，我陪你走。”
尤浩然似乎被这句话安慰到了，亲昵地蹭了蹭正阳的手指，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语气低沉了些：“寂灭海那鬼地方，冷得要死，规矩还多得很。我们蛟龙一族，看着威风，其实……唉，一百条蛟龙里能有一条开启灵智就不错了。开启灵智后，想要修炼到躯干期，更是千难万难，一千条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一条成功。”
尤浩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些没能开启灵智的、或者修炼缓慢、犯了错的同族……很多都被扔进了‘厉蛟池’……”
“厉蛟池？”正阳眉头微皱，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不祥。
“那是我们蛟龙一族的禁地，也是……坟场和炼狱。”尤浩然的声音带着颤音，“据说那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面充斥着无尽的怨气、死气和狂暴的龙血杂质。被扔进去的蛟龙，要么被里面的怨灵和狂暴力量撕碎吞噬，要么就在无尽的痛苦中被同化，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厉蛟’，永世守护那片池水，不得超生。也有极少数……能在里面走出来，都变得异常强大和凶戾，不过那已经不能算是正常的蛟龙了……”
它打了个寒颤，似乎不愿再多回忆：“反正，我死也不要被扔进那里！所以我拼了命地修炼，好不容易熬到了躯干期，还是因为血脉不够‘纯正’，受尽白眼。甲子前，我感应到西漠这边的召唤，就……就叛逃出来了。没想到这里更危险……”
正阳默然，他能想象尤浩然在寂灭海的处境，这方天地，无论是人是妖，想要挣脱束缚，追寻大道，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都过去了。”正阳沉声道，“如今你我都在此地，联手同行，未必不能杀出一条生路。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
“我要闭关冲击结丹后期，你也要努力吸收灵气，尽快恢复。此地虽然隐蔽，但西漠并不太平，那烂陀寺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你我唯有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在接下来的乱局中生存下来！”
尤浩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盘踞在正阳身边，也开始努力吞吐起此地稀薄的灵气，它体内微弱的龙血本能地渴望着力量。
正阳闭上双目，心神彻底沉入紫府。归一道经总纲如同星辰在识海中闪耀。这次他不再急于求快，而是逐字逐句地体悟，引导着混沌金丹按照经文的玄妙轨迹运转。
“归一道经，天地一气，万物归元……”宏大的道音仿佛自洪荒传来，阐述着宇宙至理。正阳的心神仿佛融入了一片混沌未开的太初之境，感知不到时间，感知不到空间，只有最本源的“炁”在流转、聚合、生灭。
他的神识也随之无限延伸，仿佛与这片荒芜的西漠大地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连接。他能“听”到风沙掠过岩石的叹息，能“感”到地底深处岩浆的缓慢流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极远处绿洲中生命的悸动。这种感知，并非简单的神念探查，而是一种融入天地后的自然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