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殉道（1 / 2）

芥子空间内，时间仿佛停滞下来，每一息都弥漫着外界渗透而来的绝望。正阳盘膝如石，混沌元婴前所未有的沉寂，将所有气息压缩至虚无，唯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倒映着透过空间壁垒感知外界正在崩塌的乾坤。他“看”到东岭的灵山秀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如同被抽干血液的巨人躯壳；他“听”到中州零星的读书声在梵唱浪潮中如苇草般顽强摇曳；北疆的死寂，南域的荒芜……

昔日生机勃勃的五州，正被无形巨手拖入深渊。

正潜身躯微微战栗，额间晶莹龙角感应到外界法则崩坏传来的悲鸣，发出细微嗡鸣。他下意识靠近正阳，低声道：“师兄，玉罄师伯、外公他们的气息……全都消失了……”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和物伤其类的悲凉。

大红紧紧搂着正阳的胳膊，化形后粉嫩的小脸吓得煞白，五彩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哭腔：“正阳，外面是不是都死了？我们是不是要永远躲在这里了？”

正阳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微凉的手，用力握了握正潜紧绷的手臂，又轻柔地抚过大红柔软的赤发。动作传递着无声的支撑，然而他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那些曾经如日中天、庇护一方的气息，如同被狂风摧折的擎天巨木，接连轰然倒塌，被更庞大的存在吞噬。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深海藻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窒息。纵有混沌元婴，纵有龙宫秘境，在执掌法则的炼虚大能面前，他们与尘埃何异？

屠神十日之后，又过了十日。

外界的嘶吼与爆裂声渐次稀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物凋零后的死寂。唯有东岭灵宝山门方向，还残存着一片暴风雨来临前令人心悸的宁静。

突然，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浩瀚神念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再次笼罩灵宝五峰！

与之同来的，是无数道强弱不一、却带着谄媚与贪婪的气息洪流。以身着龙袍、面容却带着诡异佛光与戾气的齐澄，和宝相庄严、眼神却冰冷如霜的无尘为首，洪柏、曹谷、古凌霖等东岭残余的投靠者，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将灵宝派围得水泄不通。

“至幻祖师！”齐澄的声音通过阵法扩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审判快感，“灵宝派气数已尽，乾坤已定！徒儿恳请祖师皈依我佛，登临极乐！”

灵宝派内，死一般的寂静中酝酿着无尽悲愤。

下一刻，天枢峰上空，空间如同水纹般荡漾，至幻真人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穿着那身略显油腻的道袍，头发散乱，但此刻，那常年佝偻的脊梁却挺得如同孤峰绝壁！

“呵……”

至幻真人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刺入每一个围观者的耳膜，“一群背弃祖源、摇尾乞怜的鬣狗，也配在老夫面前狺狺狂吠？”

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齐澄、无尘，扫过洪柏、曹谷、古凌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鄙夷。

“老夫修行千载春秋，斩妖戮魔，护佑苍黎，纵有千般过错，这根脊梁，却从未向域外邪魔弯过！今日，不过先行一步，在幽冥路上，煮酒以待，看尔等奴颜婢膝，能得几时‘福报’！”

话音未落，云端之上，普吉佛陀那高达千丈的鎏金法相骤然凝聚，宝相庄严，双眸低垂，其中却无丝毫慈悲，只有看待牲畜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