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多思量，多谨慎（2 / 2）

门外窸窣声起。王二狗与钱明一前一后踏入房内，怀中抱着几个锦盒，另有些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少爷，按您的吩咐，都备齐了。”王二狗将手中物什小心置于案几，掀开一角，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的云纹锦缎，“江南快马加鞭运到的，一匹就值五十两雪花银。”

钱明也解开怀中包裹：“这是新采的明前龙井，还有这套青花瓷茶具，景德镇专程订制，胎薄如纸，釉色如玉。”

张经纬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烛光下，锦缎流转着柔和光泽，茶叶幽香浮动，瓷器温润生辉。皆是精心为恩师刘延之所备。

钱明觑着张经纬沉默的神色，试探道：“少爷，这些……不送了？”

“送。”张经纬声音轻却斩钉截铁，“自然要送。”

他走近案几，指尖抚过那冰凉柔滑的锦缎，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只是以老师的脾性，这些俗物，他断然不会收纳。”

王二狗挠头：“那这些……”

“钱明！”张经纬神色陡然一正，“速遣快马，往官道驿站守着。待布政使大人车驾经过，将这些呈上。就说……是高阳县一点微末心意，感念大人不辞辛劳亲临宣旨。”

钱明眼中精光一闪，立时领悟：“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钱明匆匆离去，屋内唯余张经纬与王二狗。窗外雨势渐疾，敲打窗棂，声声如豆。

张经纬脸色骤然沉冷，烛焰在他眸中跳动，映出一片凛冽肃杀：“狗子。”

“在！”王二狗腰板瞬间挺得笔直。

“去大牢，把那几个石家制五石散的方士提出来，押至刑房。”张经纬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像淬了冰，“《陈石疏》既已颁行天下，我们的网……也该收了。”

王二狗眼中凶光一闪，磨了磨牙：“是！这帮腌臜货在牢里享了这些日子的清福，是时候让他们尝尝咱爷们的手段了！”

张经纬踱至兵器架前，取下那根黝黑沉手的铁尺，在掌中掂了掂分量：“记住，这些方士本就该死，对其不用人道。”

“得令！”王二狗咧嘴，露出森然笑意，“保管把他小时候偷看隔壁婆娘洗澡的腌臜事都给您掏出来！”

凄风冷雨中，县衙檐下的灯笼在湿漉漉的夜风里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将两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彗尾般细长、扭曲。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要在这惊蛰的雨夜里，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