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血色战场的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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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的玄铁战靴悬在离地三尺的半空,气流在他脚下卷起细碎的烟尘。染血的铠甲裂开数道深可见骨的豁口,露出底下缠着渗血绷带的皮肉,每一次呼吸都让他胸腔传来撕裂般的痛。但他脊背挺得笔直,左手死死攥着洛川那颗尚在滴落黑血的头颅,紫黑色的魔气在颅顶萦绕成一缕缕细丝,像不甘熄灭的余烬。
“神使已死,谁敢不降!”
他的声线因脱力而沙哑,却像惊雷般炸响在血色战场。声波撞在浮空城冰冷的金属外壁上,反弹出连绵的回音,震得下方焦土簌簌落灰。
“神使已死,谁敢不降!”
第二声嘶吼里,他猛地将头颅高举过顶,银甲上的血珠顺着臂弯滑落,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原本蜷缩在断壁后、武器都快握不住的楼兰士兵,此刻纷纷抬起头——他们脸上还沾着硝烟与血污,眼窝深陷,却在看到那颗头颅的瞬间,瞳孔里燃起了星火。
方才被浮空城士兵追得节节败退的憋屈、战友倒下时的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沸腾的战意,有人嘶吼着举起断裂的长刀,有人攥紧了发烫的能量枪,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另一侧的战场,艾瑞尔城主的鎏金战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原本璀璨的金色成了暗沉的赭红。他手中那柄镌刻着神纹的长剑,刚才还能轻易劈开机甲的合金外壳,此刻却微微颤抖,剑身上的神纹黯淡无光。
比尔森的尸体躺在他脚边,胸口被剑气贯穿,双眼圆睁着望向天空;老黑则趴在不远处的碎石堆里,他牛角断了,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只剩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艾瑞尔的剑尖已经抵住了老黑的咽喉,只要再往前一寸,这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便能画上句号。可就在这时,他瞥见了半空中的李威,以及那颗散发着微弱魔气的头颅。
“嗡——”
长剑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艾瑞尔踉跄着后退两步,鎏金头盔下的脸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也是被洛川控制,洛川在他心中是神明的化身,是浮空城至高无上的存在。可现在,信仰的象征成了别人手中的战利品,那缕萦绕的魔气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让他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摆脱了控制也失去了依仗。
李威的目光恰好与他对上。一个眼底燃着劫后余生的希望,银甲虽破,却透着不屈的锋芒;一个瞳孔里满是浑浊的沮丧,鎏金战甲再华丽,也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溃败。
“撤退!!”
艾瑞尔的嘶吼里带着哭腔,话音刚落,浮空城下方的士兵便如潮水般往后退。他们丢盔弃甲,连落在地上的能量弹夹都顾不上捡,黑色的军靴踩过同伴的尸体,朝着远处的乌云逃去。
唯有那座巨大的浮空城还悬在半空,金属外壁上的炮口还残留着硝烟,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慑力——这座比楼兰基地高几个档次的空中堡垒,此刻成了无主的孤舰,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溃逃的浮空城大军很快被乌云吞噬,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只有一缕金线从云层的缝隙里钻出来,落在焦土上。
金线渐渐扩大,阳光像潮水般漫过战场,将深紫色的魔气一点点驱散。那些刚才还在浮空城士兵枪下瑟瑟发抖的楼兰士兵,此刻纷纷抬起头。他们脸上的血污被阳光照亮,有人伸手去触碰那久违的暖意,指尖因激动而不停颤抖;有人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流下眼泪,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冲出两道浅浅的沟壑;还有人抱着战友的尸体,将脸埋在对方冰冷的胸膛上,压抑的呜咽声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两军交战时突然撤退,本是最危险也最愚蠢的选择,可浮空城的士兵早已没了战意,只想着逃离这片让他们恐惧的土地。
楼兰基地的士兵见状,纷纷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有的能量枪还在发烫,有的长刀卷了刃,还有的手榴弹少了拉环。他们顾不上满身的疲惫,朝着溃逃的敌军追去,脚步声在焦土上响起,像一首激昂的战歌。
“军功就在眼前,别让他们跑了!”有人嘶吼着,声音里满是兴奋。谁都知道,此刻追杀溃败的敌军,是赚取军功最容易的机会,没人甘愿躺在血泊里休息,哪怕每走一步,都觉得骨头在疼。
战场另一侧,两只巨兽的争斗也停了下来。鳌甲巨蛟原本被洛川的魔气控制,此刻洛川一死,它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它甩了甩布满鳞片的巨大头颅,将缠在身上的钢针挣断,然后展开翅膀,朝着远方的山脉飞去。
翅膀扇起的风卷起地上的碎石,它回头望了一眼战场,似乎在庆幸自己摆脱了控制——人类的争斗太过残酷,它只想回到自己的领地,不再参与其中。
大金牙则趴在不远处的废墟上,圆滚滚的身体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它生性懒惰,本就不想参与战斗,此刻见鳌甲巨蛟飞走,也懒得去追。这家伙皮糙肉厚,刚才被鳌甲巨蛟咬了一口,也只是破了点皮,此刻正用爪子挠着肚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楼兰的士兵路过时,都下意识地绕开它——谁都知道,想要杀这只皮糙肉厚的巨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威在空中悬了片刻,终于支撑不住,缓缓落在地上。他扶着旁边的断墙,缓缓站直身体。他望向洛川的尸体——那具躯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紫色的魔纹像退潮般从皮肤下消失,最后只留下一具普通的尸身,静静躺在被剑气劈开的沟壑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