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实验和猎杀（1 / 2）
东部海滩。
这是一个被精灵和巴格尼亚舰队都在刻意遗忘，不怎么提起的地方。
在遗忘之前，它曾是精灵孩童赤脚奔跑的梦境，是月冠城诗人最偏爱的黎明。
它的沙粒如碾碎的月光，海风带着银露与晨歌，轻抚过每一枚贝壳，像替世界低声祈祷。
那时，精灵们叫它……艾露维亚之息。
而现在叫遗忘者海滩。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那是因为有一群玩家呆在这里……使用恶魔血肉作为复活原材料，主动拥抱了深渊，让恶魔都觉得邪门的家伙。
在第一舰队的玩家忙着在月冠城内和恶魔PVE的时候，呆在这片沙滩上的他们也没有闲着，他们一边忙着修防御工事，一边忙着搞实验，复活阵亡
可能是因为月冠城内的战况足够让恶魔头疼，也可能是因为就连恶魔都不太乐意与这群邪门玩家打交道，这些恶魔玩家的行为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
上海贼王，作为这群恶魔玩家中少有的正常人，以及他们名义上的头领，他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恶魔玩家们的复活行为并不怎么顺利。
作为复活点的机械神教教堂已经修建起来，并且修建了三座，理论上这已经满足了八千名玩家的复活需求，只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让战死的所有人复活出来。
但是……恶魔玩家的复活不太正常。
还记得深渊魔龙吗？
他们正在试图用这条龙的血肉来复活其他玩家，以及用来强化自己。
上海贼王的头疼，在看到那三座冒着浓烟，发出不祥轰鸣的机械神教教堂时，达到了新的高峰。
其中一座教堂的大门敞开，大厅内的蒸汽机此刻正剧烈震动着，它那标志性的，用来“吐出”复活躯体的金属甬道口，不是稳定地滑出完好的身体，而是在间歇性地，痛苦地呕吐。
“噗叽……轰！”
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但浑身冒出不规则骨刺，活像个人形海胆的肉体被喷射出来，摔在沙滩上。
它挣扎了两下，身上的骨刺猛地伸长，然后……
“砰！”
像个过载的气球一样炸开了，碎肉和骨渣溅了旁边围观记录的我爱科学一脸。
“记录：第73次使用标准单位魔龙血肉（肌肉组织）进行的复活行动，产物代号：‘不稳定爆裂海胆’，存在时间7秒，自爆威力约等于标准手雷。”
我爱科学抹了把脸，在本子上飞快地写着，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赞赏。
“爆炸的艺术性有所提升。”
另一边，另一个复活教堂的大厅内，几个玩家正围着一个新“出炉”的同伴发出爆笑。
那玩家倒是没爆炸，他的复活从某种意义上很“成功”。
他拥有了一个威武的，覆盖着暗色鳞片的深渊魔龙头颅，犄角峥嵘，瞳孔闪烁着骇人的红光，张嘴还能喷出点火星子。
问题是……他的身体还是他原来那个普通人类玩家的身体。
一个硕大，狰狞，散发着龙威的龙头，堪比一根牙签顶着一个西瓜。
“兄，兄弟……”
龙头人身的玩家试图说话，但巨大的龙头让他声音沉闷且扭曲。
“我，我感觉脖子要断了……视野好奇怪……看什么都像在俯瞰……”
他试图往前走一步，结果巨大的龙头带来的重心失衡让他直接一个前栽，龙头“咚”地一声砸在沙地里，两条腿在空中无力地蹬着。
“快，快帮他把头扶起来！”有人喊道。
“怎么扶？这玩意比他还重！”
“给他推个支架过来，快！”
上海贼王看着那群人手忙脚乱地把“龙头人身”兄弟像搬雕像一样抬起来，开始在旁边推过来一个铁架子用来支撑他那不堪重负的脖颈。
他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这一切混乱的根源，就在于那座连接着复活教堂核心的“血肉反应炉”。
原本，设计用于复活的血肉材料会被蒸汽动力驱动的巨大绞盘送入反应炉，在机械绞肉，高压高温和特定法阵的催化下，被打成均匀的，富含生命能量的肉泥，然后与引导回来的玩家灵魂结合，重塑躯体。
但深渊魔龙的血肉，显然不属于“温顺”的范畴。
此刻，反应炉的观察窗内，不再是均匀旋转的肉糜，而是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
暗红色的龙肉在绞肉刀的高速切割，以及高温高压下不仅没有融化，反而如同活物般疯狂地蠕动，增殖，排斥着其他成分。
偶尔能看到碎骨如同飞箭般撞击着强化玻璃窗，留下白色的划痕。
龙血中蕴含的狂暴深渊能量与蒸汽动力产生的秩序能量剧烈冲突，使得整个反应炉发出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咆哮和震动，连接它的粗大蒸汽管道不时爆出泄漏的白汽，仿佛整个系统随时可能解体。
“卧槽，这个炉子就要炸了……绞肉刀都断了！”
机械神教的机械神甫对着控制台上一片飘红的仪表盘大喊。
“别慌，注入更多冷却液……不，注入稳定剂！
把那个谁……把从恶魔身体内收集到的那个魔力结晶拿过来，都丢进去，说不定可以中和一下！”
我爱科学在一旁指挥若定，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就很邪门的方案。
“砰……”
又一声闷响从另一座教堂传来。
这次被“吐”出来的是一个体表覆盖着不规则龙鳞，但四肢严重萎缩，如同侏儒般的玩家。
他趴在地上，试图用短小的手臂支撑起身体，但覆盖着鳞片的皮肤异常光滑，让他像是在做无用功的乌龟。
看到这一幕的上海贼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我说……”
上海贼王走上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绝望。
“我们能不能，暂时，停止使用魔龙血肉？
先用点……安全点的材料？比如劣魔？”
我爱科学转过头。
“老大，安全意味着平庸，平庸意味着落后，现在的实验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每一次失败都是宝贵的数……”
他的话被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和随之而来的玩家欢呼打断了。
上海贼王看着那三座不断“呕吐”着畸变体，冒着黑烟和蒸汽的钢铁教堂，以及沙滩上那些奇形怪状，但玩家们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的“失败品”，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明白了，让恶魔都绕道走的，不是邪门，而是这种将邪门视为日常，甚至乐在其中的……混沌。
他的头疼，看来是治不好了。
或许，他也该考虑给自己做个强化，比如换个更坚固点的脑壳？
不过，可能是失败的次数太多了，也可能是我爱科学觉得上海贼王的建议可能有用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复活使用的深渊魔力血肉太多了，玩家的复活实验，终于愿意试着在深渊魔龙血肉中，掺点其他恶魔的材料进去。
而这一次，实验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
月冠城的昔日荣光，如今已被战火与深渊的污秽所覆盖。
曾经萦绕着银露与晨歌的街道，如今充斥着恶魔的咆哮，刀剑的碰撞以及玩家们各种意义不明的战吼。
华美的精灵建筑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与腐蚀性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与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深渊的腐化气息。
伊露维塔如同一道银灰色的幽灵，无声地穿梭于断壁残垣之间。
她身披一件沾染了尘灰与暗红血渍的旅行斗篷，兜帽遮住了她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与一双燃烧着冰冷决意的眼眸。
她左手握着一柄精灵长矛，矛身由月光木雕琢而成，流转着淡淡的破魔光晕，矛尖则闪烁着寒星般的冷光，右肩后背着一把精灵短弓，弓臂曲线优雅而致命，箭袋中寥寥数支箭矢的尾羽，是如同她眼眸一般的翠绿色。
她的目标明确，找到镜海旅团的团长，霍伯特。
镜月号被击沉的消息早已传开，但伊露维塔凭借着自己的渠道和直觉，确信霍伯特那个狡猾的家伙并未随船葬身海底。
镜海旅团，这个名义上独立，实则依附于某位高等精灵权贵的半佣兵半海盗的团体，是精灵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黑手套”。
他们处理那些阳光下的手指不愿沾染的污秽，从暗杀，情报窃取到某些禁忌物品的贸易，无所不包。
但究竟是谁的手套？
却始终没人确信。
伊露维塔坚信，找到霍伯特，就能扯出这根隐藏在华丽袍袖下的毒线。
镜月号的到来和被击沉在伊露维塔看来，就是一起精心策划的巧合，一根用来点燃精灵怒火的导火线，绝非意外，其背后必然牵扯到精灵内部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可能与眼下这场恶魔入侵的灾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浓重得令人窒息。
她避开巴格尼亚人与恶魔大规模交战的主干道，专挑小巷与废弃的庭院行进。，其脚步轻盈如猫，感官提升到极致，长矛时而如毒蛇般刺出，精准地解决掉落单的小劣魔或是被魔气侵蚀的扭曲生物。
短弓则在她手中如同活物，翠羽箭矢离弦无声，往往在敌人发现她之前，便已钉入其要害。
在一处半塌的，曾经是某家画廊的废墟前，她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普通恶魔的魔法波动……那是高等精灵空间魔法的痕迹。
伊露维塔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块碎裂的瓷砖。
上面有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用特殊魔法墨水绘制的标记，形似一枚被波浪环绕的瞳孔……镜海旅团的暗号，通常用来联系其旅团内部成员。
“果然……他还活着，而且在活动。”
伊露维塔低声自语。
她顺着标记指示的隐晦方向望去，那是通往月冠城内城区……贵族区的方向。
那里因为巴格尼亚人与精灵的交恶，目前已经没有一名国王近卫存在，只剩下精灵还在坚守，因此那边战况似乎更为激烈，魔法轰鸣不绝于耳。
霍伯特去那里做什么？
是寻求他主子的庇护？
还是在那里进行着某项秘密任务？
伊露维塔站起身，将长矛握得更紧。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都必须追上去。
这不仅是为了查明镜月号的真相，更是为了揭开那层笼罩在精灵族群之上的，由背叛与阴谋编织的迷雾。
她深吸一口带着焦糊与血腥味的空气，身影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伊露维塔顺着那隐晦的标记，如同追寻着血腥味的猎豹，潜入了月冠城的内城区。
这里的战斗痕迹更为集中，破碎的魔法屏障与焦黑的弹坑随处可见，空气中精灵魔法与恶魔腐化能量的残余相互冲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标记最终指向一栋半损毁的精灵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