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240.沙砾擒虎,铁证如山(2 / 2)
老兵拽住从身边滚过的李阳,铁叉上的血珠甩了他一脸。
“往山涧那边跑,水里能藏住脚印!”
两人刚扑进及膝的溪水,子弹就打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睫毛,带着股铁锈味。
林青山的毡帽被流弹掀飞,露出后脑勺花白的头发,沾着片枯黄的橡树叶。
他抓起块尖石塞进怀里,这是年轻时跟土匪拼命练的法子。
实在不行就豁出去撞,石头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让脑子更清醒。
“晓峰!往溶洞拐!”
老人的喊声带着喘息,拐杖在泥地里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混着雨水积成小水洼。
“第三道岔口有暗河,能淹死人!”
孙小虎追得最紧,他的军靴踩过林晓峰丢下的草帽,草编的帽檐在鞋底发出“咯吱”声。
突然停住脚步,鼻尖凑近湿漉漉的帽檐——有股淡淡的松香,是鹰嘴崖特有的马尾松。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却洗不掉嘴角的狞笑。
“他们跑不远,”
他对着无线电低吼,电流声里夹杂着自己的喘息。
“黑风口的瘴气能把野猪熏晕,给我往那边扔燃烧弹!”
李华的猎枪突然卡壳,他懊恼地往枪托上捶了一拳,胡桃木枪托被震出道裂纹。
刚才那一枪明明打中了间谍的肩膀。
暗红色的血渍在灰棉袄上洇得像朵烂花,现在却连枪管都烫得握不住。
“阳子!把你的铁叉给我!”
他看见李阳正用树枝捆扎伤口,血顺着草绳滴在蕨类植物上,叶片立刻蜷成了小拳头。
“我殿后,你们快撤!”
雨水混着血水在山路上汇成细流,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燃烧弹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将逃跑者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如同垂死挣扎的猎物。
林子里的夜枭被惊得乱啼,叫声凄厉得像女人哭丧,与枪声搅在一起,成了山谷里最瘆人的调子。
林晓峰在溶洞入口撞上了刘麻子,老兵的耳朵正在流血。
刚才那颗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去,血珠顺着耳垂往下滴,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血洼。
“青山叔呢?”
他扯着嗓子喊,雨声已经盖过了说话声,只能看见对方嘴唇的开合。
刘麻子指了指溶洞深处,黑暗里传来拐杖敲击岩壁的闷响,“笃、笃”声像在敲每个人的心脏。
“在找暗河开关,那是他年轻时凿的机关!”
老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掌心的老茧刮得脸颊生疼。
李阳突然捂住李华的嘴,铁叉的倒刺抵着自己的掌心,渗出血珠也没松手。
溶洞顶部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手下正用枪托砸着石壁。
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安全帽上发出“叮叮”声。
“往这边!”
李阳拽着众人钻进侧洞,洞壁上的钟乳石划破了他的胳膊。
血珠滴在地上,立刻引来群蚂蚁疯拥而上。
“这是蝙蝠洞,岔路多如牛毛!”
他说话时带着喘息,呼出的白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小雾。
林青山摸索到暗河的石板时,手指已经冻得发紫,像根根老紫萝卜。
他用拐杖插进石缝用力一撬,“哗啦”一声。
浑浊的河水立刻漫过脚踝,冰冷刺骨,激得老人打了个哆嗦。
“快跳!”
老人第一个往下跳,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了棉裤,贴在腿上像裹着层冰。
“下游能通到鹰嘴崖,那里有咱们藏的渔船!”
他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水的湿意。
子弹在洞口炸出火花,孙小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有种别跑!”
他看见水面上漂浮的草帽,草编的纹理在火光里看得分明。
突然将手榴弹扔了过去,引线“滋滋”的燃烧声在雨里格外清晰。
爆炸声震得溶洞顶上的碎石簌簌落下,林晓峰拉着呛水的狗蛋浮出水面时。
少年正咳嗽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听见李华在对岸喊:“这边安全!”
暗河的水流带着他们往下游冲,每个人的脸上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河水。
身后的枪声渐渐远去,但谁也不知道,这场追猎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河水里的盲鱼偶尔撞到腿肚子,滑溜溜的触感让人心里发毛,却没人敢松手——这是唯一的生路。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崖缝照在水面上时,林晓峰终于看见了那艘藏在芦苇丛里的渔船。
船身裹着层墨绿色的水藻,像头趴在水里的老鳖。
刘麻子正用李阳的铁叉当船桨,每划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
他的胳膊被弹片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红肉翻着像块烂猪肉。
“孙小虎这崽子,”
老兵往伤口撒了把烟丝,辛辣的烟草味混着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比他姐狠十倍,是个天生的猎手。”
林青山用拐杖勾住岸边的树枝,船身摇晃着靠了岸,惊起群白鹭扑棱棱飞起。
老人摸出怀里的尖石,上面还沾着溶洞里的苔藓,滑腻腻的像块肥肉。
“下次再设伏,得学老熊打洞——把后路藏在水底下。”
他望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的黑风口,那里还能隐约看见燃烧弹留下的焦黑,像块难看的疤。
李华正在给猎枪换枪管,新枪管是用去年猎到的野猪腿骨打磨的,象牙色的骨质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据说能消音。
“那间谍中枪时喊了句‘三号仓库’,”
他突然开口,枪管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我琢磨着,他们还有同伙藏在那边。”
他用布条擦着枪管,骨头上的纹路被擦得愈发清晰,像张藏宝图。
林晓峰蹲在船头拧干裤脚,水滴滴在舱底的鱼鳃上,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他想起孙小虎那双闪着狠劲的眼睛,黑沉沉的像山涧里的深潭,突然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那是用猎到的虎牙打磨的,锋利得能切开冻住的兽皮。
“先找个山洞休整,”
他抬头望向崖顶盘旋的雄鹰,翅膀展开像块深色的布。
“等雨停了,咱们去会会三号仓库的‘客人’。”
船桨搅动着水面,将他们的影子打碎又拼合。
远处的山林里,几只受惊的野鸡扑棱棱飞起,五彩的羽毛在阳光下闪了闪。
惊起的涟漪里,映出了每个人脸上坚毅的神情——这场用打猎技巧展开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林晓峰摸了摸怀里的鹿哨,是用去年猎到的梅花鹿腿骨做的,吹起来能以假乱真,下次说不定能用得上。ru2029
u2029人赃并获,狡辩无用,正义终显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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