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金刚法王入局（1 / 2）
莽莽山林，瘴气如纱，十日里倒有七八日不见天光。古木盘根错节，枝叶虬结，将本就稀疏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里永远是那股子潮湿、腐叶与某种腥甜气息混合的味道，吸一口，肺管子都像是被细密的蛛网缠住了。
张亮走在最前，他的脚步落在厚厚的腐殖层上，几乎悄无声息。身后跟着的是“三傻”，这家伙名不副实，此刻虽也收敛了气息，但那偶尔扫向四周、带着凶戾与警惕的目光，依旧能让人感到他体内蕴藏的爆炸性力量。更后面些，是老疯子。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头发胡须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时而浑浊、时而却又闪过骇人精光的眼睛。他走得有些蹒跚，气息时强时弱，强时如渊如岳，压得周遭虫豸都不敢鸣叫，弱时却又似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一行人在这十万蛮荒山脉的外围区域，已经像这样游荡了数日。老疯子状态不佳，强敌环伺，他们需要找一个足够“软”的柿子，来让老疯子彻底恢复，也补充一下他们几乎耗尽的资源。
张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墨绿色树冠，望向那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天空。
“怎么了？”三傻瓮声瓮气地问道，他也学着张亮的样子抬头，却只看到一片片晃动的树叶。
张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向上蔓延、扩散。过了片刻，他才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天上那东西，跟了我们快两个时辰了。”
老疯子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音。
三傻惊呼道：“是那只铁羽雕？太虚境的扁毛畜生，鼻子……不，眼睛倒是挺尖。”
“不止天上。”张亮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那覆盖着厚厚腐叶的泥土微微蠕动了一下，一条通体黝黑、头生独角的小蛇惊慌地钻出，迅速游走消失。“地下的‘朋友’，也不少。”
老疯子闻言啐了一口：“妈的，尽是些蛇虫鼠蚁，烦死个人！万兽山庄那帮玩虫子的，就这点出息？”
张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刚法王参与过伏击您的战斗，对您的气息自然熟悉。万兽山庄驭使灵兽凶禽，领地涵盖这十万蛮荒，在这里，他们是地头蛇。我们闯进人家的地盘，被盯上不奇怪。”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原本还在想，这附近哪个势力比较适合我们‘拜访’一下，没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你的意思是……”三傻眼睛一亮。
“金刚老小子自己把脖子伸过来了，我们不剁一刀，岂不是对不起他这番‘好意’？”张亮冷笑，“万兽山庄实力不弱，有上古神兽血脉的护山圣兽坐镇，硬闯是下策。不过，这位金刚法王，性子似乎急躁了些。”
他再次抬头，目光锁定了高空中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那是一只太虚境的铁羽雕，目力极佳，而且显然受过特殊训练，对老疯子那独特而强大的气息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
张亮屏息凝神，强大的精神力不再只是探测，而是化作了一缕极其细微、近乎天然的波动，如同春风拂过水面，悄然向上蔓延，试图与那只高傲的铁羽雕建立联系。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举动。太虚境的飞禽灵智已开，精神力也不弱，一旦被其察觉反抗，或者引来其背后驭兽者的注意，立刻就是打草惊蛇。
精神力的触角小心翼翼地靠近，张亮能“感觉”到铁羽雕那冰冷、锐利，带着一丝野性难驯的意识边缘。他并没有强行侵入，而是如同水滴石穿，传递过去一丝混合着好奇与微弱善意的波动，同时，指尖一弹，几粒圆润晶莹、散发着诱人清香的丹药无声无息地破空而上，精准地悬浮在铁羽雕前方不远处的空中。
那铁羽雕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它显然发现了这突兀出现的“食物”，那丹药散发出的灵气对它有着本能的吸引力。它警惕地盘旋了两圈，又看了看下方那片让它感到隐隐不安的林地。最终，本能压过了警惕，它一个俯冲，利爪精准地抓住了那几粒丹药，吞入腹中。一股温和精纯的灵力瞬间在它体内化开，舒爽之感让它忍不住发出一声清鸣。
就在这时，张亮的精神力捕捉到了这一丝松懈，更加强大且隐蔽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了铁羽雕的意识：“危险……下方……重伤……逃亡……蛮荒深处……潜伏……”
信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重点突出了“重伤”、“逃亡”、“潜伏”这几个关键词，并且巧妙地与老疯子那时而虚弱的气息，以及他们一行人刻意表现出来的疲惫、谨慎姿态联系起来。
铁羽雕吞了丹药，又接收到这模糊的“危险示警”，它本能地觉得下方那几个目标状态确实不佳，正在逃向山脉深处躲藏。它不再犹豫，振翅高飞，带着这个“重要”情报，向着万兽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那迅速消失在天际的黑点，张亮脸上的冷笑加深。
“消息送出去了。接下来，就看金刚法王上不上钩了。”
……
万兽山庄，坐落于十万蛮荒山脉边缘的一片巍峨山峦之中。建筑并非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而是粗犷巨大的石殿，依山而建，与蛮荒气息融为一体。山庄内，不时传来各种猛兽的低吼、凶禽的啼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膻味。
主殿内，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呈古铜色、肌肉虬结如同金铁铸就的老者，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他身穿暗红色袈裟，脖颈上挂着一串硕大的骨质念珠，周围一圈头发却如同狮鬃般张扬。正是万兽山庄的护法金刚之一，金刚法王。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光滑的水镜，水镜中映出的，正是那只铁羽雕急速放大的身影，以及通过特殊秘法传递回来的、带着飞禽视角的模糊景象——下方林间，几个身影踉跄前行，其中那个披头散发的老者气息尤其微弱，时断时续。还有那断断续续的精神信息碎片：“重伤……逃亡……蛮荒……潜伏……”
“哼！”金刚法王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如同两道冷电，“老疯子！果然是你！上次伏击让你侥幸逃脱，这次竟敢潜入本座的领地养伤？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老疯子曾是无相境的绝顶强者，虽然如今重伤，但若能将其擒杀，无论是其身上的秘密，还是这份天大的功劳，都足以让他在万兽山庄乃至整个蛮荒的地位再上一层楼。至于那几个跟着老疯子的家伙，他并未放在眼里，不过是些蝼蚁罢了。
“传令！”金刚法王声如洪钟，震得大殿嗡嗡作响，“点齐狼骑卫、飞羽队，随本座出征！发现老疯子一行踪迹，格杀勿论！不，那老疯子要活的！”
命令迅速传下，整个万兽山庄如同庞大的战争机器般运转起来。低沉的兽吼声、翅膀扑棱声、兵甲碰撞声响成一片。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支由数十名骑着巨大青狼的武士、上百只各类凶禽以及金刚法王亲随弟子组成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冲出山庄，如同一条凶戾的巨蟒，扑向莽莽山林。
山庄的防御力量，随着金刚法王带走大部分精锐，顿时空虚了不少。
……
就在铁羽雕带回消息，金刚法王点齐兵马的同时，张亮一行人早已不在原处。
他们凭借张亮强大的精神力感知和对地形的精准判断，绕开了一些可能存在强大凶兽的领地，以最快的速度，深入到了十万蛮荒山脉的一处特殊区域。
这里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坳地，地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谷口可以通行。坳地内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瘴气，对神识有一定的干扰作用。
“就是这里了。”张亮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地脉之气紊乱，正好可以用来布阵，掩盖阵法波动。”
他不再耽搁，双手疾挥，一道道早已准备好的阵旗、灵石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射向预定的方位，没入地面、岩石、树干之中，消失不见。他十指翻飞，结出一个个繁复玄奥的法印，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出，勾连地脉，引动四方灵气。
渐渐地，以整个坳地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大阵开始缓缓成型。杀机暗藏，煞气内敛，只等猎物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