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亏待你啦(1 / 2)
中间那排屏幕大多对着各楼层的走廊,12楼的画面里空荡荡的,米白色的地毯从镜头这头铺到尽头,只有保洁推车停在电梯口,拖把桶里的水晃出圈淡淡的涟漪;15楼的画面稍显热闹,几个穿工装的师傅正扛着水管往卫生间走,脚步声在监控里变成闷闷的“咚咚”声。
最右下角的屏幕专拍电梯口,镜头正对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能清晰映出天花板的吊灯——刚才王经理和他们站过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只有电梯门开开合合,带出几缕外面的风,吹得地面上的一片碎纸屑轻轻打了个旋。
操作台后面坐着个戴眼镜的保安,正叼着根烟卷盯着屏幕,见他们进来赶紧掐了烟,起身时碰倒了脚边的空可乐罐,罐子在地上滚了半圈,撞在墙角的电线堆上停住了。“周警官?你们要查的楼层监控在这儿。”他指着中间一块屏幕,鼠标在键盘上点了点,画面立刻放大,把消防通道门口的动静推到了眼前。
靠里侧的角落摆着两张掉了漆的转椅,椅背上搭着皱巴巴的深蓝色安保制服。左边椅子上坐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稀拉拉贴在脑门上,下巴上的胡茬泛着青黑。他正佝偻着背,右手捏着支快没水的红色马克笔,在摊开的监控记录表上圈圈点点——笔尖在“15:03消防通道门异常开启”那行字上顿了顿,重重画了个圈,又嫌不够醒目,在旁边补了个感叹号,嘴角还不自觉地撇了撇,像是对这记录格外上心。
右边椅子上的男人瘦得像根晾衣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松垮垮地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灰色背心。他左手举着个印着“安全生产”字样的保温杯,杯壁上结着层薄薄的茶垢,右手正慢悠悠地旋开杯盖。刚把杯子凑到嘴边,热气氤氲了他的老花镜,镜片上蒙了层白雾,他却没急着擦,眯着眼往嘴里倒了口浓茶,喉结滚动时,脖子上的青筋跟着跳了跳,一脸享受的模样。
周队推门的动静刚响,两人像是被按了启动键,“噌”地同时弹了起来。胖安保手里的马克笔没抓稳,“啪嗒”掉在记录表上,洇出个红墨团,他慌忙弯腰去捡,后腰的赘肉随着动作颤了颤,嘴里还念叨着“来了来了”;瘦安保则手忙脚乱地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搁,杯底在铁皮桌面上磕出“哐当”一声,他手忙脚乱地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的白雾还没散,就扯着嗓子喊:“周警官?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两张转椅的金属腿在水泥地上划出两道刺耳的“吱呀”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胖安保捡笔时差点撞到桌角,揉着膝盖直咧嘴;瘦安保则下意识地拽了拽衬衫下摆,试图把皱巴巴的衣角捋平,两人脸上都堆着略显局促的笑,眼神里带着点被抓包似的紧张——毕竟这监控室里的烟味,浓得能呛哭小孩。
“周警官您坐!”拿马克笔的赶紧把椅子往周队跟前推了推,另一个则把刚倒满水的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的水渍在桌面上洇开个小圈,“12楼就三家公司,一家广告公司,两家空着的,电梯监控显示那三人出电梯后往广告公司方向去了!”
周队朝两名起身让座的安保微微颔首,算是谢过,随即在监控操作台前坐下。他指尖在布满按钮的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屏幕上的实时画面瞬间切换成回放模式,时间轴被拉回到半小时前。大厅顶灯的光晕在他侧脸投下片阴影,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在眼下扫出淡淡的影子,神情专注得像在拆解什么精密仪器。
快进的画面里,人影像被按了加速键的木偶,电梯门开开合合,卖早点的小贩推着车从门口经过……不到十分钟,屏幕上突然出现那三个熟悉的身影——抱着纸箱子的青年们正挤在二号电梯口,穿亚麻色短发的那个侧身按住开门键,背铆钉包的则伸手去按楼层按钮。
“停。”周队突然出声,指尖在触摸屏上一顿,画面定住。众人凑近了看,那只按按钮的手停在中间一排,亮起来的指示灯连成一小片——5、6、7、15、16、17、25、26、27,整整九个楼层。
“把这九层的同期监控调出来,分屏显示。”周队的声音平稳,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转瞬之间,原本的单屏画面“唰”地分成九块,九个楼层的电梯口画面同时出现在墙上,花花绿绿的人影在不同的屏幕里晃动,看得值班室的几名安保都直眨眼。
老张抱着胳膊站在后面,手里的保温杯转得像个陀螺:“周警官,这……这是在查啥?他们明明按了12楼啊……”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事拽了拽袖子——周队正盯着15楼的画面,眉头微微蹙着。
路人也看得眼花缭乱,九个屏幕里的电梯门不断开关,时而空无一人,时而挤出几个上班的白领。唯有周队,目光在各屏之间游移,像在寻找什么藏在画面里的线索。
周队和路人正盯着九宫格屏幕凝神细看,九块画面里的电梯门开开合合,白领们步履匆匆地进出,连某个屏幕里保洁阿姨拖地的动作都被放大了仔细观察。周队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节奏跟着监控画面里的电梯提示音起伏,路人则紧盯着15楼的画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条缝,带进一缕淡淡的栀子花香。门口站着位穿米白色西装的女士,翻领处露出圈精致的小白领,珍珠耳钉在顶灯下发着温润的光。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个皮质文件夹,显然是刚从某个会议室出来。
旁边的老张刚要开口喊“王经理”,就被她抬手制止了——那只手戴着细巧的铂金手链,指尖轻轻按在唇边,动作优雅得像在指挥一场无声的演奏。她目光扫过满墙的监控屏,又落在周队和路人身上的制服上,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客气。
“两位警官辛苦了。”她声音压得很轻,像怕惊扰了这份专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罐冰镇的进口苏打水,轻轻放在操作台边缘,罐身的水珠顺着台沿滴下来,在记录表上洇出小小的圆点。她没多问一句案情,只是微微颔首,后退两步时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出“笃笃”两声轻响,随即转身带上门,动作轻得像片羽毛落地。
但凡模样周正的女子,任谁都难免多瞅两眼。这位王经理显然是出众的,举手投足带着恰到好处的娴雅,连呵气时抬手挡在唇边的动作,都透着股经年累月的从容。
路人目光本随她的身影移动,落在她转身时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裤上——裤线笔直,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倒也算不上刻意打量,不过是寻常人对美好事物的片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