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围殴(2 / 2)
这群壮汉个个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在太阳底下暴晒,后背的汗珠顺着紧实的肌肉沟壑往下淌,在灯光下亮得晃眼。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刺青——有的龙鳞画成了鱼鳞,有的老虎缺了只耳朵,墨色晕染得像团烂泥,显然是出自街头野店的手艺。最扎眼的是中间那个光头,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肚子上纹着个歪歪扭扭的“勇”字,随着奔跑的动作,那肚子颠得像块晃悠的五花肉,腰带勒出深深的红痕,眼看就要绷不住。
“往死里打!别让这群条子跑了!”络腮胡嘶吼着,唾沫星子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溅在前面的同伴背上。旁边的矮个跟着骂骂咧咧,脏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手里的木棍“哐当”砸在路边的石墩上,断成两截也毫不在意,弯腰又抄起块砖头。他们追得急,脚边的石子被踢得乱飞,有块还“啪”地撞在老槐树的树干上,弹回来滚到警车轮下。
被追打的那群人身形明显更矫健,深色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边退边打,撤退的路线看得出来是有章法的——两人一组,交替掩护,手里的伸缩棍“唰”地甩开,带着风声砸向追来的钢管,“铛”的一声脆响,火花溅起来半尺高。动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刀,一看便知是受过训练的——是刀泉寺警署的便衣同事!
路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矮个子,是老陈。他平时总爱穿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此刻却蹲在地上,夹克的左袖子已经被暗红的血浸透,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顺着指尖滴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他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没哼一声,右手还死死攥着伸缩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棍身已经弯了个弧度。最显眼的是他那双眼,平时总带着点笑纹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却没半分怯懦,嘴角咬得死死的,露出半截牙齿,像头受伤却不肯认输的狼,哪怕蹲着,脊梁也挺得笔直。
旁边的小李正背对着他往后退,手里的警棍舞得虎虎生风,却时不时回头瞥一眼老陈,眼神里急得冒火。而那些光膀子的壮汉还在往前涌,最前面那个纹着过肩龙的,举着钢管就往老陈头上砸——“小心!”路人忍不住低喊出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咱们的人!”周队的声音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5015刚在寺门口的空地上停稳,那群壮汉竟毫无惧色,反而嗷嗷叫着朝警车扑来。最前头那个纹着过肩龙的光头举着钢管,眼看就要砸向驾驶座车窗,周队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刚拉上手刹的手猛地松开,脚腕发力踩下油门!
“嗡——”引擎突然爆发出震耳的怒吼,像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挣脱了枷锁,排气管喷出两道浓白的气柱。5015警车的前灯骤然亮起,两道光柱刺破暮色,直直射向那群追打的壮汉,车头像柄锋利的铁犁,朝着冲在最前的几人猛撞过去。轮胎碾过地上的碎石,发出“咯吱”的脆响,车身微微震颤着,连挡风玻璃都在共鸣。
保险杠离那光头的膝盖只剩半尺时,他脸上的横肉突然僵住——刚才还拧成疙瘩的眉头瞬间松开,嘴角的狞笑凝固成错愕,眼睛瞪得像两盏铜铃,瞳孔里清清楚楚映着警车的白光,连眼底的红血丝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手里那根沾着泥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响。下一秒,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就跑,光溜溜的后脑勺泛着油光,脊梁骨弯得像道虾米,连滚带爬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凶悍,每一步都透着慌,啤酒肚颠得像要坠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也吓破了胆。那个举着半截啤酒瓶的疤脸,手一抖,瓶子“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碴溅了满地,他顾不上扎破的裤脚,拔腿就蹿;拎着木棍的矮个更狼狈,转身时被自己的脚绊倒,“咚”地摔在地上,啃了满嘴泥,爬起来时门牙都松了,还不忘一瘸一拐地往巷子里钻。
不过眨眼的工夫,这群刚才还嘶吼着追打的壮汉就跑没了影,只留下满地狼藉——钢管斜插在垃圾堆里,断成两截的木棍横在路中央,还有几滴溅落在青石板上的暗红血迹,被晚风吹得半干,像几朵凝固的花。寺后那条狭窄的小巷口,最后闪过一个黑影,墙角的蜘蛛网被撞得稀烂,只留下几片残破的蛛丝,在风里轻轻晃悠。
5015警车“嘎吱”一声停在原地,引擎还在低吼,前灯的光柱直直照着空荡荡的巷子,像是在警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周队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喘了口气,喉结上下动了动:“这群杂碎,跑得倒快。”
就在众人四散奔逃的混乱里,唯独一个身影逆着人流,像块扎在原地的黑礁石,梗着脖子直往车头冲。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身量足有一米九,宽肩窄腰,穿件洗得发灰卷边的黑色工字背心,裸露的胳膊上爬满盘虬似的青筋,二头肌鼓得像揣了两颗铁球,脖颈上挂着条指节粗的金链子,链坠是只张牙舞爪的貔貅,随着他的动作在锁骨间晃悠,冷不丁闪一下光。他脸膛是日晒雨淋的深褐色,眉骨高得像两座小丘,眼窝深陷,眼下一道三指长的刀疤从颧骨斜劈到下颌,此刻正随着他咬牙的动作微微抽搐,鼻梁塌着,像是被人打断过,嘴唇厚而外翻,嘴角撇着股狠戾的狞笑。
“找死!”周队低骂一声,下意识想再踩油门,可眼看车头离那壮汉只剩半米,对方突然猛地沉下腰,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像在地上扎了根。他那双蒲扇似的大手凭空探出,五指箕张,“砰”的一声死死按在冰凉的保险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