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被消遣(2 / 2)
“哇咔,有这么夸张?”路人反倒来了兴致,故意拖长调子,语气里带着点戏谑,“该不会是你急着找酒窖,编瞎话吓唬我吧?我可告诉你,我见过的风浪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点小伎俩可骗不了我。”经历过几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他对这种“生死威胁”早已脱敏,反倒觉得这貔貅炸毛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貔貅显然被噎得不轻,意识里掀起一阵狂暴的灵力浪涛,烫得路人指尖发麻。它气急败坏地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心当成驴肝肺!”吼完,那股贪婪的吸力突然弱了下去,曦月能量在经脉里积了一小团,像被冷落的孩子,透着股委屈的滞涩。
路人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哎哟——”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轻快的节奏,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你堂堂上古神兽,还跟我这凡夫俗子计较?逗你玩呢,别当真。”
意识里的貔貅却像被泼了盆冷水,声音陡然沉得像块玄铁,带着种穿透时空的严肃:“玩笑?你可知上古时期的圣兽、神兽、妖兽、恶灵,为何到如今十不存一?”
“谁知道呢。”路人往水塔上靠了靠,干脆伸直了腿,故意拖长调子,还冲空气吐了吐舌头,“许是嫌天上太闷,自己跑了吧。”
“是因为一句过了头的玩笑,引燃了三界战火。”貔貅的声音里突然裹进了风沙般的粗糙,像是在翻动刻满伤痕的古籍,“当年青鸾嘲笑玄龟行动迟缓,说它驮不动三山五岳,结果引来水族与飞禽的百年大战,最后两族几乎灭迹。”它顿了顿,语气里渗着寒意,“你们人类总把‘玩笑’当小事,却不知有些话出口,就收不回了。”
“那可不一样。”路人坐直了些,故意抬高了声调,带着几分刻意的骄傲,“人类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开得起玩笑——摔了跤能自嘲,吃了亏能装傻,放得下架子,弯得下腰。再大的坎儿都能熬,再强的对手都敢拼,这才叫生存智慧。”
“嘿嘿。”意识里突然响起两声冷笑,像冰碴子砸在铁板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生存智慧?你真以为人类是靠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貔貅的灵力突然翻涌起来,带着股尘封的悲愤,“上古洪水滔天,是玄武驮着人类始祖避入昆仑;天火焚地,是朱雀用羽翼护住最后一片生机;山崩地裂,是青龙以身躯撑起天地……五行圣兽甘愿耗损本源,才换得你们喘息的机会。”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嘲讽:“可笑的是,等你们学会了钻木取火,学会了铸造兵器,转头就把这些救命恩人锁进青铜鼎,抽走灵力炼成长生丹,刻成石像镇宅辟邪。这就是你说的‘优越感’?这就是你们的‘生存智慧’?”
路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指尖的吐纳印差点散了形。晚风吹过天台,带着远处街市的喧嚣,却突然变得刺骨,吹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水塔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个沉默的问号,悬在暮色渐沉的天空下。
路人本是随意驻足,听貔貅一番话,顿时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着忘了合上,手指着慧海的方向,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啊!你、你说的这些……竟都是真的?”他往前凑了半步,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急切,“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走遍南北,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史书典籍翻了个遍,更是连半个字的记载都没有啊!”
慧海里的貔貅却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方才那点声响荡然无存。它在光晕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脑袋往爪子里埋了埋,只露出半只滴溜溜转的眼睛,声音拖着长腔,带着几分刻意装出来的懵懂:“嘻嘻,你在念叨什么呢?”它晃了晃毛茸茸的耳朵,像是真没听清,“你这话里的弯弯绕绕,我可是半句都听不懂哟。”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路人被它这副模样激得涨红了脸,往前又跨了一步,手重重拍在腰间的布袋上,将方才的话一字一句复述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方才你明明说……难道转脸就忘了自己刚说的那番话?”
没承想,貔貅猛地抬起头,鼻尖皱成个小肉团,眼睛里的懵懂瞬间换成了几分狡黠的讥诮,声音也陡然冷了下来,带着点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你怕不是白日见鬼了?”它甩了甩尾巴,尾尖在光晕里划出一道残影,“我自始至终,可半个字都没吐过。”
话音刚落,不等路人再开口,那团光晕便倏地黯淡下去,貔貅的影子往深处缩了缩,很快就没了动静,只隐约传来均匀的呼噜声,像是谁用棉花堵住了耳朵,任外面如何喧嚣,只管沉进自己的梦乡去了。路人站在原地,张着嘴,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惊愕慢慢变成了哭笑不得,最后只剩下满肚子的疑惑,对着沉寂的慧海愣怔半晌。
“好你个貔貅,竟敢这般消遣我!”路人被噎得喉头滚动,半晌说不出后续的话来。他脸颊涨得通红,像被人兜头泼了盆滚水,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末了重重往脚边的青石板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砸在地上碎成几瓣,声音里裹着咬牙切齿的狠劲:“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定要撬开你的嘴,让你把那些话全抖搂出来!”
他愤愤地直起身,本想重新盘膝坐下继续打坐修行,可刚将双腿收拢,眼皮底下就总晃着貔貅缩在光晕里那副狡黠的模样——毛茸茸的尾巴尖还故意往身后藏了藏,像是在偷笑。指尖刚要往丹田处按去,心口猛地窜起一股烦躁,顺着血脉直冲到天灵盖,内息在经脉里打了个旋,竟岔了半分。他喉间一阵发紧,忙不迭松开结印的双手,指尖在膝盖上急促地按了按,像要按住那股乱窜的气,一点一点将翻涌的内息往回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