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邪术(2 / 2)
听李老伯这通回忆说得唾沫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淌,连下巴上的白胡子都沾了些湿意,路人听得腮帮子发僵,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指腹蹭过脸颊时带着点酸胀感。他瞅着老人家端起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凉茶,喉结滚动的声响在院子里格外清晰,放下杯子时还抹了把嘴,看那架势分明是润完嗓子要接着往下说。
路人赶紧伸直胳膊,掌心对着李老伯用力晃了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手腕上那串廉价的塑料珠子“哗啦”作响:“打住打住,您老先歇口气——”他往后退了半步,一抬屁股坐到石桌上,两条腿荡来荡去,鞋底蹭着青石板发出“沙沙”声,二郎腿晃得带劲,差点踢翻桌角的空茶碗,“前因后果我听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我替您续上?”
他挑了挑眉,嘴角撇出点小得意,眼角的笑纹都透着股“这事我门儿清”的劲儿,伸手拍了拍胸脯,衣襟被带得鼓起个小包——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揣着银行卡的地方:“要不是我上个月在金银湖跟姓张的硬碰硬干了一架,拳头对拳头实打实较量过,把他那点底细扒了层皮下来,你们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珠子转了转,“怕是到现在还当他是个揣着计算器的本分商人,天天在办公室里数钱玩,顶多觉得他有点背景罢了。”
说罢,他还故意往李老伯面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老人家的拐杖头,压低声音却又带着点炫耀:“那家伙功夫是不赖,可遇上我,照样得露怯——您猜他出拳时手心里攥着啥?嘿嘿,说出来您都不信……”
李老伯刚把半口凉茶抿进嘴里,一听这话“噗”地差点喷出来,茶水顺着嘴角淌到下巴上,他赶紧放下搪瓷缸子,用袖口胡乱抹了抹嘴角,留下道浅浅的水痕。“嗤——”他从鼻子里发出声冷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神斜斜地瞟着路人,明晃晃写着“你还是太嫩”的不以为然。
“你这话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老人家说着,慢悠悠地往怀里探手,摸出个边角磨得发亮的牛皮纸信封——封面上的红印章早就褪成了浅粉色,边角却被摩挲得油光锃亮。他捏着信封底一抖,“哗啦”一声,一沓资料“啪嗒”落在石桌上,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有的还沾着褐色的污渍,一看就是被翻了无数遍。
李老伯从中抽出两张复印件,手指在纸页上捻了捻,突然“啪”地一声拍在路人面前,力道大得让纸张都颤了颤。他屈起指关节,在“黄龙寺俗家弟子”几个字上重重敲了敲,发出“咚咚”的轻响,眉毛一挑,眼尾的皱纹里都透着点揭秘的得意:“这小子哪止会耍刀弄枪?”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点说不尽的鄙夷,“好色得跟山里的饿狼似的,见了年轻姑娘眼睛都直。听说还练过些见不得人的房术,专门祸害人家闺女。”
他顿了顿,指尖在另一张纸上划过,声音陡然提高半分,带着股“你看我们早查清了”的笃定:“而且在他混商圈之前,是黄龙寺的俗家弟子——这点底细,我们早摸得门儿清了,连他当年在寺里偷偷摸摸练的那套邪功,都记在后面呢。”说罢,他还故意把资料往路人跟前推了推,眼神里满是“别小看我们”的较真。
“哦?”路人挑了挑眉,伸手去接复印件,指尖刚碰到纸边就“咦”地一声低呼,跟被针扎了似的缩回手,又赶紧捞回来。他把纸往石桌上铺平,眼睛“唰”地一下瞪圆了——上面贴着七张姑娘的一寸照,头三张看着格外扎眼,可不就是黄尤那丫头、上次见面时抽风似的羊癫疯姑娘,还有前阵子怒砸他车窗的那个泼辣丫头?
路人的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戳了戳,指腹碾过相纸表面微微凸起的纹路——那是照片覆膜时留下的细小花纹,混着女孩们笑容里的青涩,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带着点倔强的纹路,能清晰摸到十七岁那年独有的、没被世事磨平的棱角。他垂着眼,长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眼球转动轻轻颤动,像停在半空的蝶翼。
视线像把蘸了水的细密梳子,从照片下方打印的姓名上掠过——“林晓雅”“周曼琪”,字迹是宋体五号字,边角被打印机磨得有些模糊;再滑到年龄栏,“22岁”“24岁”的数字旁边,有人用铅笔轻轻标了个星号,旁边注着“大学刚毕业”;入职日期那一栏,红墨水写的“2019.03.15”旁边,还粘着一小片干枯的花瓣,不知道是夹了多久的标本。
他的目光寸寸挪动,连备注栏里用红笔写的“第3次单独加班至23:00,张仕奇亲自送回”都没放过,字迹娟秀,像是个细心的女文书记录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月亮;看到“第17次共进晚餐”时,指腹无意识地在纸面蹭了蹭,那里用括号标着“餐后同返公寓,电梯监控显示00:12进入18楼”,连电梯编号“3号梯”都写得清清楚楚。
眉头却像被谁用无形的线一点点勒紧,渐渐拧成个深不见底的疙瘩,连鼻梁上都挤出了三道竖纹,像是刻上去的沟壑。呼吸也跟着沉了下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胸腔起伏变得又轻又慢,仿佛空气里飘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堵得人嗓子眼发紧——连院角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在耳边喘着粗气。
“嚯,”他低低吹了声口哨,舌尖在牙槽上顶了顶,指尖在“约会次数:27次”那行字上敲了敲,纸页发出轻微的“咚咚”声,“你们这情报网够可以的啊——连人家第三次约会在电影院后排牵了手,第七次送的是豆沙色口红,都记在小本本上了?”他抬眼时,眼角还带着点调侃的笑意,可那笑意没撑到半秒就淡了,“比居委会大妈查流动人口台账还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