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秀色可餐(1 / 2)
到了一楼大厅,顺着阿姨的指引往右手边的餐厅拐,路人刚迈过门槛,眼睛“唰”地一下就直了——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码着不下十道菜,白汽裹着香味儿袅袅升起,在灯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晕,那股子混合了酱香、辣香、肉香的气息,跟长了钩子似的,直往人鼻子里钻。
他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最近的那盘清蒸鲈鱼,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在菜盘上慢慢溜了一圈——
清蒸鲈鱼卧在青花白瓷盘里,鱼身完整得像刚从活水潭里捞出来,银白的鱼鳞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鱼眼亮晶晶地凸着,像两颗浸了水的黑玛瑙,身上铺着一层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椒丝,红绿相间,看着就清爽。汤汁泛着淡淡的琥珀色,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光,还漂着几粒金黄的花椒,凑近些闻,能嗅到鱼肉的鲜甜混着花椒的微麻,馋得人直抿嘴。
旁边的手撕黄牛肉堆得像座小丘,肉丝根根分明,带着点韧劲的纹理看得一清二楚。每一丝肉上都裹着透亮的红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油光闪闪的,芝麻撒得匀匀的,黑的白的星星点点嵌在红亮的肉丝里,瞅着就带着股子嚼劲儿,仿佛能听见牙齿咬下去时“咯吱”的脆响。
醋溜大白菜炒得油亮,菜叶梗子带着点焦边,是火候到家的标志。酸香混着锅气直往脑门冲,那股子酸不是涩口的尖酸,是带着点甜的醇厚,梗子切得大小均匀,咬下去肯定脆生生的,汤汁浓稠地裹在菜上,连盘底的汁儿都想拌着米饭吞下去。
刀拍黄瓜切得块头匀称,不是那种细嚼慢咽的薄片,是能大口咬的厚实块,上面淋着红亮的辣椒油,像刚泼上去似的,还在微微颤动。蒜瓣儿拍得扁扁的,香菜碎撒得俏皮,星星点点落在黄瓜上,凑近了能感觉到股子凉意,像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混着蒜香和辣香,清爽得能解半桌的油腻。
油焖黄鳝段裹着浓稠的酱汁,鳝鱼段蜷成小圈圈,每一圈都裹得均匀,酱色里透着点甜香,是用老冰糖熬出来的那种醇厚。筷子轻轻一戳就能扎进去,连骨头缝里都像是浸足了味儿,酱汁浓稠得能挂在筷子上,看着就知道是慢火焖出来的功夫菜。
爆椒肥肠冒着丝丝热气,青椒是那种辣劲十足的小米辣,红的绿的混在肠子里,肥肠洗得干干净净,泛着油光却不见半点脏东西。青椒的辣香混着肠衣的油香,还没动筷子,那股子鲜辣就往鼻子里钻,咬一口怕是能鲜掉眉毛,韧劲儿十足又带着点油脂的香,越嚼越有味道。
还有一大盆猪肝粉丝汤,汤色清亮得能照见人影,是用骨头熬出来的高汤,表面浮着层淡淡的油花。猪肝切得薄薄的,嫩得像能掐出水,粉丝在盆底若隐若现,白花花的透着亮,飘着的葱花绿得发亮,还撒了点白胡椒,看着就暖胃,喝一口怕是能从喉咙暖到肚子里。
最让路人惊喜的是桌角那两盘——
莴苣炒肉盛在粗瓷白盘里,莴苣切得粗细均匀,像一根根碧绿的玉簪子,绿得透亮,带着点水珠似的莹润,连靠近菜心的地方都泛着嫩生生的鹅黄。肉片切得薄厚适中,边缘微微卷曲,带着漂亮的油花,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显然是火候拿捏得刚好,炒得嫩而不柴,还带着点锅气的焦香。翠绿的莴苣裹着清亮的油汁,和粉嫩的肉片缠在一起,筷子一挑,能看见油汁顺着菜梗往下滴,那股子清爽的香混着肉香,勾得人喉头直动。
旁边的卤猪蹄更是诱人。整只猪蹄剁成匀称的块,码在深酱色的盘子里,皮色酱红发亮,像抹了层透亮的蜜,连猪皮上的细毛都处理得干干净净。用筷子轻轻往皮上一戳,能毫不费力地陷进去半寸,皮肉颤巍巍地晃着,显然是炖到了家。凑近了闻,那股子老卤的醇香直往鼻子里钻,是八角、桂皮、香叶混着陈年老酱的味道,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股子厚重的香,光是看着那颤悠悠的皮肉,就知道入口定是软糯脱骨,卤汁能从舌尖鲜到舌根。
他忍不住重重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视线落在身旁的阿姨身上。见她皮肤白净,手上连点灶台的老茧都没有,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实在没法把这满桌硬菜和她联系起来,便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阿姨,这满满一桌子的佳肴……真都是您亲手做的?”
“是啊,”阿姨正拿着白瓷碗盛饭,手腕轻轻一转,米饭就堆得像座小尖山,上面还特意压了个小窝。她闻言抬头,眼里带着点i的疑惑,嘴角却噙着浅浅的笑,“怎么啦?是看着不合胃口?”
路人深吸一口气,那股子勾人的香味顺着鼻腔往肺里钻,差点把魂儿都勾走。他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真心实意的赞叹:“‘闻香识菜品’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就这味儿,光闻闻就够我流半盆口水了——我敢说,比巷口那家开了三十年的老字号饭馆做得还香!”说着,还故意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逗得阿姨“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暖意。
话还没在舌尖打个转,身后突然炸响一道清亮又带刺的女声,像颗刚剥壳的辣椒:“奶奶,怎么还把他这种好色之徒留着吃饭?”
路人回头一瞧,沈嫚不知啥时候戳在了餐厅门口,穿件黑色短款夹克,拉链拉得老高,衬得脖颈又细又白,头发利落地束成个高马尾,梢头还在微微晃。她双手抱在胸前,眉头拧得跟打了个结似的,眼神里的戒备都快溢出来了,活像只撞见偷鱼贼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