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三个小寡妇征婚记(7)(1 / 2)
小远病好后的第一个周末,晨曦还未完全撕破夜的幕布,天边仅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平安村仍在一片静谧之中沉睡。翠红便已轻手轻脚地从温暖的被窝里起身,像往常一样,她熟练地走向灶间。
她熟练地引燃灶膛里的柴火,火苗瞬间欢快地跳跃起来,贪婪地舔舐着锅底。翠红将事先腌好的芥菜置于案板之上,手中的菜刀有节奏地起落,把芥菜切成细碎的末状,那咸香的气息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紧接着,她又着手和起了面团,手法娴熟地揉、按、擀,不一会儿,一张薄薄的圆饼便在案板上成型。这正是孙建军上次在医院时提及爱吃的咸菜烙饼,当时他那句“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农家饭”,宛如一颗饱含希望的种子,深深埋进了翠红的心底,生根发芽。
翠红精心地将烙饼叠得整整齐齐,轻轻放进那个洗得微微泛白的蓝布包袱里,又细心地装上两罐新腌好的酸豆角。此时的她,内心犹如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自上次孙建军为她挺身而出,毫不留情地怼了王婶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便如蛛丝般愈发紧密。时而孙建军会主动发消息关切小远的状况,时而翠红会略带羞涩地向他请教镇上医院的用药常识。然而,要说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单独见面,这的确还是头一遭。
当翠红怀揣着满心的期待,脚步匆匆地来到镇医院门口时,恰好赶上孙建军换班。只见他身着一身简约的便装,一件灰色的外套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更衬得他精神抖擞。孙建军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翠红,脸上瞬间绽放出如暖阳般灿烂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迎了上来:“翠红大姐,你咋来了?是不是小远又不舒服了?”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语气里透着隐隐的焦急。
“没有没有,”翠红赶忙将手中的包袱递过去,刹那间,她只感觉脸颊滚烫,仿佛被灶膛的烈火炙烤过一般,“就是想着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亲手做了点烙饼和咸菜,给你尝尝。”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孙建军的眼睛,心中既羞涩又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
孙建军双手接过包袱,缓缓打开,金黄的烙饼正冒着丝丝热气,那浓郁的酸豆角香味也扑鼻而来,直往他的鼻子里钻。一瞬间,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让你费心了,快跟我进来坐,我给你倒杯水。”
护工休息室的空间并不宽敞,略显逼仄。屋内摆放着两张上下床,床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风格迥异的旧海报。墙角处放置着一个掉漆严重的旧衣柜,柜门的把手摇摇欲坠。孙建军热情地为翠红倒了一杯热水,杯子上印着医院的标志。随后,他把烙饼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脸上随即露出满足的神情,惬意地叹了口气:“真香!比食堂的饭好吃多了。”那陶醉的模样,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顶级的美味。
翠红看着孙建军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如同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两人并排坐在床边,自然而然地交谈起来。孙建军缓缓开启了话匣子,讲述起自己的过往经历——他早年投身军旅,在部队的大熔炉里摸爬滚打,练就了坚韧不拔的性格和顽强的意志。退伍之后,他顺利进入城里的一家工厂工作,妻子则是厂里的会计,两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相识相知,感情深厚,生活虽平淡却充满了温馨与幸福。然而,命运却在六年前的一天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妻子在下班回家的途中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惨烈车祸,尽管医院全力抢救,可终究没能挽留住她年轻的生命。从那以后,孙建军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后来,祸不单行,他的母亲又查出患有严重的风湿,双腿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生活起居都需要人悉心照料。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母亲,孙建军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城里的工作,回到镇上做起了护工,从此便开启了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工作的生活。
“我妈总是念叨着,让我再找个伴儿,可我心里寻思着,带着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自己又没啥出人头地的大本事,谁愿意跟着我过这艰难的日子啊?”孙建军说着,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水杯,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自嘲,“直到遇见你们,看到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却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如此坚强乐观,我才觉得,或许往后的日子还能有不一样的盼头。”他抬起头,目光温柔而真挚地看着翠红,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与希望。
翠红的心猛地一揪,那些在她刚守寡时听到的风言风语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带着孩子的寡妇嫁不出去”,这些伤人的话语像一根根尖锐的针,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看着孙建军真诚的眼睛,仿佛能透过那双眼眸看到他内心的善良与无奈,小声而坚定地说道:“孙兄弟,你是个好人,千万别这么贬低自己。我带着小远,不也一样在努力把日子过好嘛。”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韧与不屈,那是对生活磨难的勇敢抗争。
那天,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过去的点点滴滴聊到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直到中午时分,孙建军才突然想起要去给母亲送饭。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随后起身送翠红到医院门口。分别时,孙建军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布包,轻轻递给翠红:“这是我托同事从城里买的儿童钙片,小远正在长身体,你让他每天吃一片。”
翠红伸手接过布包,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指尖,那一瞬间,她像触电似的迅速缩了回来。她紧紧攥着布包,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蚋:“又让你花钱了……我下次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孙建军连忙摆摆手,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就是一点心意,你千万别跟我客气。要是以后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你尽管跟我说,我休息的时候就去帮你。”
从镇上回到平安村后,翠红的心里便时常惦记着孙建军。而孙建军也没有食言,只要一有休息时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往平安村跑。有时,他会帮翠红修缮那漏雨的院墙。只见他熟练地踩着梯子,动作麻利地铺设瓦片,翠红则在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那是他为这个家付出的辛勤汗水。有时,他会帮忙收割玉米。凭借着一身的力气,他一上午就能将一亩地的玉米掰完,还不辞辛劳地帮着运回家晾晒。甚至小远的自行车坏了,他也能熟练地拿着工具,三下五除二就将其修好,逗得小远围着他欢快地喊着:“孙叔叔真厉害!”
村里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各种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人羡慕地说:“翠红可真是有福气,找了个这么能干又热心的人。”可也有人心存疑虑,小声嘀咕:“孙建军看着倒是老实,可谁知道他心里到底咋想的,毕竟翠红还带着个孩子呢。”然而,最让翠红感到难受的,还是王婶那些尖酸刻薄的闲话。
那天下午,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翠红像往常一样来到河边洗衣服。她蹲在河边,手中的棒槌有节奏地捶打着衣裳,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就在这时,王婶带着两个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王婶手中虽拿着棒槌,却并不着急洗衣裳,而是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翠红啊,你可真是有本事,居然勾搭上镇上的护工了?我可听说那人工资不低呢,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