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无题(2 / 2)
“尽管他危险,尽管他无时无刻不想取我性命,”老师的语气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像一个在审视致命武器的工匠,“但他依然是我手中最锋利、最致命的一把刀。因为根据‘天演’的显示,在如今所有的候选者里,最接近那‘太子’命格,唯一真正具备撼动王座潜质的人……依然是他,奥丁。”
夜之食原,血月高悬,永恒的死寂被两位君王的力量碰撞撕得粉碎。
白王伊邪那岐的攻势不再如最初那般席卷天地,路鸣泽手中,天羽羽斩与布都御魂划出冷冽的弧光,每一次交击都精准地斩断她力量的延伸。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放逐到现世的“狩”,正大片大片地消失,它们未能带回复苏所需的鲜血与灵魂,反而如同投入虚无的薪柴,空耗着维系这片死亡国度本身的力量。
此消彼长。
白王周身那神圣与妖异交织的光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她立于荒芜的平原上,原本流淌着熔金般的眼眸,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
路鸣泽悬浮于空,黑色的小西装纤尘不染,他俯视着下方气息衰落的白色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如同寒泉击石:“你赢不了。从一开始就不可能。你的时代早已落幕,强行归来,也不过是再经历一次死亡。”
伊邪那岐抬起头,绝美的脸上没有路鸣泽预想中的愤怒或不甘,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看穿一切的平静。
“赢?”她轻轻重复了这个字,仿佛在品味一个早已被抛弃的选项,“我当然知道赢不了。我被囚禁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我的鲜血、我的力量、我的荣耀,几乎都渗进了这座岛屿的每一寸泥土,维系着这个可悲的牢笼。即便在这里‘击败’了你,那又如何?我杀不死你,就像你当初也无法彻底杀死我。”
她的话语里没有绝望,只有积攒了无数岁月的、冰冷的清醒。
然而,下一刻,她的话锋骤然扬起,如同垂死的白色凤凰再次展开染血的羽翼,那份属于君王的、不容亵渎的高傲再次回到她身上,甚至比力量全盛时更加纯粹,更加触目惊心。
“但我何时说过,我的目的是‘赢’?”伊邪那岐的眼中燃起两簇幽冷的火焰,那是复仇之火,“复仇的重点,从来不是胜利,而是让仇敌……痛苦。”
她的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刺穿路鸣泽那玩世不恭的外壳,直达核心。
“过去的你,路鸣泽,或者说……‘魔鬼’?你什么都不爱,冰冷得像一块黑洞。除了那至高的王座不容染指,世间万物在你眼中皆为尘埃,生死幻灭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戏剧。那样的你,几乎没有破绽。”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带着剧毒般美感的笑容。
“但现在,我看见了。”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了某个正在现世挣扎的身影上,“我看见了你在乎的东西。你胸膛里那颗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是你哥哥的。它不再只为你自己而跳。”
“多么奇妙的变化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一丝发现猎弱点的愉悦,“这意味着,如果他伤心,如果他在乎的一切被摧毁,如果他的世界布满阴霾……那么,藏在他影子里的你,感受着他一切情绪的你,也绝不会好受。”
“这才是我的复仇。”白王伊邪那岐张开双臂,残存的力量在她身后凝聚成虚幻而威严的白色光环,“我要让你,亲身体会……何为‘失去’的痛苦,何为‘珍视之物’在眼前破碎的绝望。这,远比杀死你,更让我愉悦。”
她看着路鸣泽眼中那原本戏谑的金色光芒逐渐被一种极度危险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冰冷所取代,她知道,自己触及了核心。但她并未畏惧,反而以一种洞悉命运的、带着怜悯与残酷的语气,缓缓吐露那个真正能点燃对方沉默怒火的秘密:
“我看见了未来的碎片……你的哥哥,那个承载着你唯一温度的存在,他正在命运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向他曾最恐惧的终点——变得和你最初一样,冰冷、空洞,……什么都不再爱。”
路鸣泽周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领域开始扭曲,夜之食原的血色月光在他身后剧烈摇曳,那是毁灭的前兆,是连空间都无法承受的、无声的暴怒。
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白王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一字一句,敲打在路鸣泽最脆弱的神经上:
“那么,告诉我,……当他再次为了你,或者因为这片虚无的世界而选择拥抱死亡,将刀锋对准自己的心脏时……”
她微微歪头,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近乎残忍的、探究式的微笑:
“你还会像上一次那样,将他吞下,让他成为你体内永不苏醒的一部分,以此来完成……尼德霍格的归来吗?”
这句话如同投入绝对零度中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积压的毁灭。路鸣泽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但他周身那原本只是扭曲的领域,骤然化作了吞噬一切的纯黑深渊,无声无息地向着白王蔓延而去——那是比任何咆哮都更恐怖的、极致的愤怒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