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恒山血战失要镇，幽燕铁骑复边城（1 / 2）

武德五年（622年）十二月中下旬，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巡幸銮驾仪仗返回长安，河北战局再度陡变。这一日，数匹背插赤羽的快马踏碎官道上的薄冰，自东北方向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的铠甲凝结着燕山的风霜，怀中紧揣的军报上，赫然带着河北前线最新的战火。

凛冽寒冬，漫天风雪，河北恒州城（今河北正定）上演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这座扼守太行要冲的古城，正面临着刘黑闼叛军的疯狂进攻。

恒州（治所真定，今河北正定县），其地缘价值远超寻常州郡——它雄踞于太行山东麓的滹沱河畔，犹如一把巨锁，牢牢控制着穿越太行山、连接山西与河北的“井陉”孔道东口。此城一失，叛军便可沿此通道源源不断获得来自太行山以西的支援，更可南下直趋赵州、洛州，威胁大河，将河北战场彻底撕裂。

正是洞察到此地关乎整个战局的命脉，刘黑闼在魏州这颗“铁钉”前碰得头破血流后，才毫不犹豫地调转兵锋，挟重兵猛扑恒州。只要拿下此地，整个河北的棋局，便可能全盘皆活。

恒州刺史王公政身披明光铠，屹立在城楼之上。这位出身太原王氏的守臣，年方三十有五，曾在隋末乱世中散尽家财招募乡勇，保境安民。李渊太原起兵后，他率众归附，因治理有方被擢升为恒州刺史。如今，他要用生命守护这座城池。

使君，叛军又开始攻城了！司马指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声音嘶哑。

王公政神色坚毅：传令各营，依计行事。

原来，就在不久前，刘黑闼在魏州城下受挫。田留安利用宝贵的喘息之机，将魏州打造成一座坚固堡垒。久攻不下的刘黑闼，不得不改变战略，转而攻打防御相对薄弱的恒州，企图打通南下的通道。

智勇守城王公政早已料到刘黑闼这一着。他命人在城墙上泼水成冰，让攀城的叛军寸步难行。又令弓弩手埋伏在瓮城两侧，只待敌军进入射程。

放箭！王公政一声令下，箭雨如飞蝗般倾泻而下。

再看叛军前锋顿时人仰马翻。然而刘黑闼亲率主力赶到，命令投石车猛轰城门。

使君，东门将破！守军校尉浑身是血地奔来禀报。

王公政当即下令：启用第二道防线！他早已在城门后修筑了内墙，此时一声令下，守军迅速退守第二道防线。叛军冲破外门后，却发现又一道城墙横在面前。

激烈的巷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整座恒州城化作了一座巨大的血肉磨盘，每一条街巷、每一处院落都成了双方反复争夺的炼狱，其残酷远超想象。

在狭窄的街巷中，战马的嘶鸣、兵刃的撞击、垂死的哀嚎与房屋倒塌的巨响混成一片，震得人耳鼻淌血。守军将士的甲胄早已被血污浸透，每一次挥刀都感觉臂膀有千斤重，虎口被兵刃的反震之力一次次撕裂。他们记不清击退了多少次进攻，只看见脚下的血水汇成了溪流，而夕阳，正将这片人间地狱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

王公政身先士卒，持剑与叛军搏杀。他的铠甲上插着数支箭矢，鲜血染红了战袍。

使君，突围吧！亲兵跪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