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崩塌就在一瞬之间（1 / 2）
柳智敏归队了。
但又好像没完全归。
归队后的柳智敏，活成了KARINA，更像是个虚拟人。
舞台上她还是那个蛇蝎美人KARINA。
该笑的时候，嘴角上扬，表情依旧灿烂动人。
该冷的时候，眼睑微垂，眼神里的杀气，依旧能让台下的粉丝高潮一样的尖叫。
该说不说，这女人的业务能力依旧在线。
哪怕灵魂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身体产生的肌肉记，依然能让她跳完每一个动作。
......
公司似乎是嫌队内的气氛还不够尴尬。
明知道她跟金旼炡现在关系塑料到不能再塑料，还非要拿她俩做文章，炒CP。
各种综艺节目上，主持人总会有意无意地cue她俩互动。
那些让人脚趾抠地的要求，一个接一个。
模仿情侣拍照的姿势，用同一根吸管喝可乐。
或者，在玩游戏时，问出一些极具引导性的问题。
“哎一古，我们需要看到Wter和Kara的甜蜜互动呢！”
面对这些要求柳智敏会照做。
她会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金旼炡的下巴。
拇指指腹压在对方柔软的嘴唇上来回扫过。
眼神拉丝，视线黏腻，氛围暧昧到了极点。
台下的粉丝们叫得越是欢，旁边的主持人越是起哄，她心里就越是恶心。
节目录制完毕，工作人员喊出辛苦了的那一刻。
KARINA死了。
柳智敏活了过来。
或者说，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显露了原形。
她会立刻找一个，离人群最远的角落坐下。
戴上耳机，开启降噪，把音乐的音量调大。
隔绝掉周围的一切声音，一切视线，一切活人的气息。
不说话，不交流，不看任何人。
金旼炡尝试过和解。
她端着一杯温热的水，站在离柳智敏一米远的地方。
姿态其实放得已经很低了。
“欧尼……喝点水吧。”
那杯水就那么被金旼炡尴尬地举着，直到变凉。
金旼炡的手臂都举酸了，只能默默地把那杯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宁艺卓和吉赛尔也试过。
她们会在吃饭的时候，特意多点一份柳智敏最爱吃东西，故意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然而并无卵用。
只要不是她自己买的东西，外来食物的归宿，最终只会是垃圾桶。
她自己建了一道高墙。
把自己和那三个人彻底隔绝开来。
那种冷漠，不像是赌气，也不像是耍小脾气。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彻底的放弃。
累了，毁灭吧。
她甚至，连父母的电话，都不再接了。
每次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父母的来电显示。
她都是直接按掉侧键熄屏。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对方不再打来。
她怕听到他们的声音。
怕他们问“工作累不累”，怕他们说“要好好吃饭，别减肥减得太过火了”。
那些曾经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关怀，在她这里都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无法承受的压力。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五年？
还是六年？
只要与公司的这份合约还没有结束，她就将永远这么活着。
日复一日。
重复着微笑、鞠躬、跳舞、然后沉默，直到烂掉为止。
......
李宰旭最近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被李允真暴打一顿之后，又用一种屈辱的方式，碾碎了他最后的那点尊严之后。
他消沉了好几天。
他试过去找那些，曾经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圈内的大姐。
以前这些人，哪个不是抱着他喊“宝贝”、“亲爱的”。
现在呢？
全都是敷衍和推诿。
好不容易堵到一个，还是那套说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针对他。
“哎呀，最近没项目。”
“CJ那边你也知道，不景气。”
“下次，下次一定！”
CJ这边在反垄断制裁开出的万亿罚款之下，元气大伤，项目搁浅。
新视界那边又对他关上了大门。
他彻底掉进了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他有考虑过向李允真低头——拿上那本空白的支票簿。
在上面，写一个能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数字。
然后拿着钱，滚出韩国永远不再回来。
但……
那个支票，真的如那个女人所说，数额随他填吗？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他要是真的狮子大开口，在上面写个一万亿，对方会给他？
估计钱还没拿到，他就已经横尸街头了。
花钱平事，还不如直接一枪崩了他来得更划算。
他拿捏不住那个变态女人的底线在哪，写个什么数字比较合理？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哥！哥！好消息！”
阿宇冲了进来，一脸激动。
“新视界！新视界那边，《寄生兽》项目在公开招演员！”阿宇唾沫星子乱飞，嘚吧嘚个不停。
“我去试了一下，居然过了！那边面试挺好过的！也不卡颜值，只要演技过得去就行！你赶紧去试试！”
“我靠，新视界那边给的是真的多！我混了个配角，挣得赶得上以前的两倍了！”
李宰旭抬起眼皮看了阿宇一眼。
新视界？
面试挺好过的？
他都混到角色了？
……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混杂着嫉妒和怨念，从他心底滋生出来。
他恨李允真。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随便扔下点资源都能把他撑死，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他也恨柳智敏。
自己好心帮忙帮她赶走鸽子，结果呢？这女人跟个催命鬼似的缠上他了，自从遇到她，厄运一个接一个。
他甚至恨上了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投胎没投好，为什么不是出生在那种可以为所欲为的财阀家庭里！
为什么他要像条狗一样在这里乞讨机会，而别人生下来就拥有一切？
“哥？你想啥呢？”
阿宇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赶紧起来洗个澡，去试试啊！”
李宰旭缓缓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
“阿宇啊……没用的。”
“新视界不会让我过试镜的。”
他把那天晚上，李允真找上门，把他暴揍一顿，又开价让他滚蛋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
因为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耻辱。
阿宇听完张大嘴巴愣了半天。
“操！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
他从地上，捞起一瓶还没开封的烧酒，给两人的杯子都倒满了。
“行！你不去，我他妈也不去了！”
“大不了，咱们俩一起要饭去！”
“妈逼的，什么玩意儿！有钱了不起啊！”
他骂了几句，仰头把酒干了。
好兄弟的力挺，给了李宰旭莫大的欣慰。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似乎只有眼前这小子还把他当个朋友。
他抓起酒瓶，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
“阿宇……”李宰旭红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你说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是不是注定，一辈子都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凭什么？”
“就凭他们会投胎吗？”
“凭什么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我们是生还是死？”
“我不甘心……”
“我去他大爷的……”
阿宇听着李宰旭的絮絮叨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跟这哥们儿关系这么铁，没有别的原因。
两人都是从烂泥里爬出来的。
那种为了一个龙套角色给副导演点烟倒酒的日子，又或者陪酒又陪睡的日子，他们都过过。
所以格外能理解对方那种无力感。
他凑了过去。
“哥……我……我有个想法……”
......
柳智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身体上的疲惫，咬咬牙还能忍。
肌肉酸痛，贴两贴膏药也就过去了。
但精神上的折磨，却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心理防线，正在被公司运营用一种更残忍、更直接的方式摧毁。
也不知道是不是粉丝们，就喜欢那种橘里橘气的调调。
“冬柚CP”的呼声，在网络上，好像越来越高了，剪辑后的暧昧视频满天飞。
公司一看粉丝买账，数据好看，更加丧心病狂了。
为了营造橘里橘气的氛围，居然把《Level》里的一段编舞都给改了。
原本那个，只是成员从左边拉到右边，手轻轻搭一下对方腰侧的动作。
现在直接被改成了打屁股——她柳智敏打金旼炡的屁股。
而且公司的要求是，要打得响，打得用力。
因为她越用力，台下的粉丝就越兴奋叫得越大声。
放在以前。
在她们关系还好的时候。
让她做这个动作，可能她会兴奋得要死。
甚至还会借着这个机会，多揩几把油。
毕竟，冬天那小屁股的手感，是真不错！
可放在现在，她只觉得反胃。
每一次，在万众瞩目之下，手掌与屁屁接触的那一瞬间，出的那声清脆的“啪”。
都像是一次公开的羞辱。
羞辱她，也羞辱对方。
这种必须在万众瞩目之下，和自己现在最不想互动的人，表现出亲密无间，甚至带着一丝情趣意味的互动……
让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发泄。
必须发泄。
不然她真的会拿把刀冲进办公室跟管理来一场激情搏杀。
......
夜。
柳智敏又一次，换上便装，准备偷跑出去。
她需要去找人倾诉，需要好好地发一顿疯。
才能暂时地，忘记自己是谁。
她离开后没多久。
睡在旁边的宁宁一觉醒来，发现她人不见了。
她连忙跑到金旼炡和吉赛尔的房间，把她俩都叫醒了。
她们三个现在有一个共同的任务。
那就是看好柳智敏。
不能让她再出任何岔子。
“怎么办？？要去把她找回来吗？还是如实上报？”宁宁有些焦急。
金旼炡没有发表意见。
她坐在床边抱着膝盖，犹犹豫豫。
她知道柳智敏的心态已经快要崩了。
“算了吧。”
“……就让她...出去发泄一下吧。”
“偶尔一次……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把弦绷得太紧，真绷断了，她就完了。”
……
酒吧里。
柳智敏也不管是什么酒，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头顶上闪烁的灯光，让她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抓着李宰旭的胳膊，大着舌头不断地诉苦。
“你知道吗……公司那群人……全是疯子……”
“队友……队友也是……一个个都变了……”
“还有那些粉丝……平时喊着KARINA我爱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群傻子……”
“我看不到尽头……真的是绝望……”
李宰旭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挂着理解的微笑。
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认同感，甚至带着一丝鄙夷。
拿着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顶级资源。
享受着万人的追捧。
穿着几万的衣服，拧着几十万的包。
出门有保姆车，住着高级宿舍。
就这样，还一天到晚抱怨来抱怨去。
真他妈矫情。
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一样。
她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自己放弃所有尊严，跪在地上舔都得不到的。
真他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