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主持大局（1 / 2）
“对！请徐阁老主持大局！”
“清君侧！复内阁！”
“请徐阁老带领我等！匡扶社稷！”
呼喊声从一开始的杂乱，逐渐变得统一，变得狂热！无数双眼睛，充满了期待、愤怒、甚至是某种…被引导的“信仰”，死死地盯住了徐阶！
徐阶站在府门前，望着下方黑压压的、狂热的人群，听着那一声声将他推向火炉的“拥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脚冰凉。
他知道…自己…已被彻底…架在了火上。
严家…这是要逼他…要么，与太子彻底决裂，成为他们废立之事的马前卒。要么…就被这疯狂的民意…彻底吞噬！
进退…皆是…万丈深渊！
“诸位！诸位！”
徐阶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声音已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
“内阁之事…关乎国本！岂可…岂可如此儿戏！需…需从长计议！需…需陛下圣裁！尔等…速速散去！莫要…自误！”
“从长计议？等到何时？等到国破家亡吗？！”
“陛下久不视朝！唯有内阁可挽天倾！”
“徐阁老！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请阁老拟票！恢复内阁！彻查江右！”
人群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激动，开始向前拥挤！府门前的台阶，几乎要被冲垮！
就在这时，几名身着绯袍、看似官员模样的人，猛地挤出人群。
竟不由分说，强行推开徐府的家丁，一把抓住徐阶的手臂，半推半架地将他“请”回了府内！人群顺势涌入了徐府的前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徐阶又惊又怒，试图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徐阁老！事急从权！得罪了！”
其中一人假意恭敬。
“如今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请阁老…即刻拟票！恢复内阁票拟之权！并…彻查江右景德镇谋反大案！揪出元凶，以安天下！”
说着，竟有人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甚至…一份早已草拟好的“票拟”稿纸，被强行塞到了徐阶面前的书案上！
那稿纸上，赫然写着请求恢复内阁旧制、并由徐阶“暂领”阁务，以及严查江右案、矛头直指太子及杨帆的条款！
“你…你们…！”
徐阶看着那份早已准备好的稿纸，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此乃…矫诏！逼宫！乱臣贼子所为！老夫…绝不会签！”
“徐阁老！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毁于一旦吗？！”
“您难道要辜负天下士民之望吗？！”
“签！”
“请阁老签了吧！”
官员们群情激愤，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几名身着绯袍、看似官员模样的严家死士，更是直接围在徐阶身边，半是“搀扶”半是胁迫，将一支蘸饱了墨的毛笔，硬塞进他冰冷颤抖的手中。
徐阶老泪纵横，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声音嘶哑而绝望。
“尔等…尔等这是…逼宫！是矫诏！乱臣贼子所为！老夫…绝不会签！绝不…助纣为虐！”
“徐华亭！”
白启常上前一步，脸上再无半分恭敬，只有冰冷的威胁。
“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了！门外…是数千忠心为国的官员！是天下士林的人心向背！你签…便是顺应天命，拯救江山！
你不签…便是…与奸党同流合污，祸国殃民！届时…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如何抉择…你…自己掂量！”
“你…你们…！”
徐阶气得浑身哆嗦，手指着白启常，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巨大的屈辱和绝望淹没了他。为官数十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竟落得如此下场！
“签！”
周围的人群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许多官员甚至跪了下来，磕头作揖，涕泪交加，场面既狂热又恐怖！
在那如同实质的压力和胁迫下，徐阶的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一声哀鸣，泪水模糊了双眼，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那支重于千钧的笔…
笔尖…终究…还是落在了那份票拟之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臣阶谨奏”…以及…他的姓名…
“成了！”
“徐阁老高义！”
“大明有救了！”
“万岁！”
值房内外，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官员们欣喜若狂，仿佛已经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白启常眼中闪过得计的冷笑，迅速收起那份墨迹未干的票拟，高声道。
“票拟已成！
我等…即刻前往司礼监！请司礼监…即刻披红用印！”
“对！去司礼监！”
“请披红！”
“恢复内阁！清君侧！”
人群如同打了胜仗的军队，簇拥着那份票拟，以及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徐阶，浩浩荡荡地冲出内阁值房，向着司礼监的方向涌去！
司礼监衙门。
掌印太监吕芳“恰好”不在，当值的乃是三位秉笔太监——陈洪、杜泰、李彬。此三人…早已暗中投靠了严家。
此刻，他们看着窗外汹涌而来、群情激昂的人群，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却立刻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万分为难的表情。
“诸位…诸位大人！静一静！静一静！”
陈洪硬着头皮，在几名小太监的护卫下，走出衙门，对着人群高声喊道。
“何事…如此喧哗？冲击司礼监…成何体统？！”
葛守礼和另一名官员冯恩立刻上前，葛守礼将那份徐阶签押的票拟高高举起，朗声道。
“陈公公！杜公公！李公公！内阁徐阁老…已有票拟在此！请司礼监…即刻披红用印！恢复内阁旧制！彻查江右逆案！以安天下民心！”
陈洪接过票拟，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
“这…这…徐阁老的票拟…自然是…可是…如今是太子殿下监国…此等大事…是否…是否应先禀明东宫…再由陛下圣裁…我等…岂敢擅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