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故人皮相 七寨旧影(1 / 2)
刃影裹着劲风,金面人化卸攻势之余,匕首已暗带锋芒刺向众人,树怪与蛙妖突然侧林扑出,枝影与湿腥的风同时砸向人阵。
风声与喘息混成一股,草叶被刀势割成碎纹。
树怪抽下的枯枝横扫时带着破风的砸力,逼得皇甫流云连连后撤。
蛙妖紧贴着他身影落下,湿腥的蹼掌几乎拍到陆青峯的侧脸。
金面人凌空切入,匕首从金宝儿扇骨擦过,震得她腕骨一滞,扇骨微曲。
三人的退势被逼得连成一线,脚下的草屑被绞成一道乱纹。
巫医婆婆立在马车前,垂眸盯着三怪一举一动,指尖在药囊里一滑,雄黄与麝香迎风洒出,两味药粉在风口凝成一股锐气,刺得人喉头发紧。
香气弥漫的那瞬间,蛙妖的腮包塌了半寸,树怪的枝桠在空中僵住,连金面人颅顶星盘都停顿了一个齿距。
皇甫流云抓住那道空隙,镔铁棍横力贯出,狠狠荡在金面人侧胸。
金面人被击得横掠出去,落地时滑出一道浅痕,可他落地的同时,匕首已反刺回身,刃尖透过夜色刺入皇甫流云的肩口。鲜血沿衣襟滚落,把棍柄染出一片浑暗的色斑。
蛙妖乘势扑向虞春花,蹼形大掌带着湿腥的风压。
南星半蹲着护在车侧,探手从包袱里摸出那枚许久未见的三黄戒,指尖一抖,将戒指甩向半空。
玉环划出极细的弧线,落点恰在树怪枝影卷起的风涡中。
残叶裹着戒壁同时碎裂,玉环在空中崩成粉沫,光屑混着药粉翻卷洒下。
药粉翻卷着洒下,落在蛙妖与树怪体表,辛香交织之下,它们同时在地面翻滚,枝桠扭曲,腮包猛震,像被逼出骨缝的痛意撕扯着。
金面人抬手疾挥,却无法阻止药粉侵入轴齿缝隙,他动作骤然迟滞下来,好似机括进了灰,颅顶星盘又滞涩了半齿,卡顿地嗡嗡轻颤。
一瞬的停滞,他稳稳站定,胸口的金属片轻微翕动。开口时声音低稳,像齿轮贴着金属碾转而出:“我们并非有意袭击,只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转向岳清澄,目光深陷:“韩寨主,怎么这就不认得我们了?”
岳清澄怔愣在地,金锦儿的笑声在雾气中轻震,裹着几分看热闹的调调:“说你呢,韩霜月。”
笑声未落,金面人目光骤然一凝,岳清澄脸上不见半点熟悉痕迹,光影掠过,只剩一层冷白。
心头慌乱一闪,他俯身抓起倒地的两怪,掌下的力却被压死。药气渗入肌肤,他的臂节僵紧,步伐沉得如陷泥。力道在体内散尽,他跪坐在地,身窍内暗声作响。
见他失衡,皇甫流云肩口血未止,双臂借势横棍扫出,棍影带起一阵闷风,硬生掠地,将他生生掀翻。
棍势未歇,陆青峯踏声逼近,剑光挟风疾斩,寒锋直取颈侧。
风声骤收。马车帘被气浪掀开,岳阑珊自帘后掠出,五指扣在剑锋上。锋势被生生止住,空气挤裂出一声低鸣,光线在指缝间折开,散作碎光。
皇甫流云看得目眦欲裂,怒斥道:“你做什么!”
岳阑珊的指尖仍扣在剑刃,血沿着锋口滴落。她的声音冷而平:“放了他们。”
金面人仰首,颅顶的星盘微颤,目光在岳清澄和岳阑珊间扫过,疑声出口:“怎么,又一个?”
岳清澄呼吸一紧,眉峰蹙起,低声压着怒意:“珊儿,不得胡闹!”
岳阑珊未答,越过剑锋,步声浅而稳,泥地被鞋底碾得发黏。她停在蛙妖身前:“义父,发生了什么?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蛙妖喉中挤出的咕呱声被气堵住,断断续续。
青菀怔住,半身还保持着入梦术的手诀,目光落在岳阑珊脸上,像被突来的冷意击住呼吸,声音压得很低:“阑珊姐姐怎么醒了……控梦术对她竟一点用都没有……”
岳阑珊缓缓回头,唇角向上挑开一条极浅的弧度,那弧度在她阴冷的面色上像被风割出的细痕:“并非没用。”她盯着青菀,声音稳得像从石面上推开,“我认得你,你是青菀。”
她又转向岳清澄,眼神从对方眉眼处掠过,像在阴天里对着一面磨旧的铜镜认自己,轮廓一模一样,气息却全错了位:“我也认得你……你是我姐姐,岳清澄。”
风声从林间斜卷过来,她衣摆边缘轻轻一晃,阑珊忽然抬手,指向三怪:“但我更认得他们。”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平直得像刀锋划过冰面,“义父金万两待我不薄,冽矢与冥禛二位寨主与我熬过很多年月,我怎能看着他们死在你们手里。”
她的声音落下时,地面上两怪的抽搐已经停住。蛙妖金万两的四肢松散开来,树怪冽矢欧阳凛的枝节再无声息,只剩淡黑的纹路贴在皮肤下缓缓沉没。
岳阑珊上前一步,指尖撑在金万两臃肿的尸身上,轻轻一推。那具身躯侧倒,沾泥的鳞皮翻起一层灰。
她俯视着他,声音冷得几乎不成调:“义父,你怎么能死呢。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下山崖,我还没有亲手了结你呢!”
夜色沉了下去。风在她足边散开,没人敢上前。空气像被什么扯断,只剩腐毒的腥气与夜露的冷冽。
金面人冥禛霍漫尘偏头,目光扫了两人一眼,肌肤颜色被毒意逼得乌沉,他盯着虞春花,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嘶涩:“好恶毒的老婆子,引来的毒蛇这般狠,竟叫二人顷刻毙命!”
虞春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无半分波澜:“罪不在老身。这五步蛇、烙头蛇各个有毒不假,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妄动,自寻死路。不过,”
她佝偻着身子,谨慎避开冥禛霍漫尘与他泛着黑气的影子,绕到金万两与欧阳凛身旁,低身打量着两具逐渐僵硬的躯壳,指尖悬在半空:“他们的死,并不只是蛇毒。”
她抬眼看向南星:“戒指里的到底是什么?”
南星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眼神飘向别处,既像是在打捞模糊的过往,又像是在暗自斟酌说辞,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不确定:“药老爷爷在的时候……说这里不只有雄黄、硫黄、黄丹,还有天南星、枯矾、密陀僧这些粉,我……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虞春花又问:“那戒指从哪来的?你刚刚又为何会将它丢出去?”
南星垂眸攥紧了衣角,声音低了些:“被骗去岛上之前,有个老妇人塞给我,让我记着关键时能保命。我刚才看见婆婆撒雄黄粉……脑子里就突然跳出了它,想着或许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