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郑必昌寻来(2 / 2)
郑必昌点了点头,又详细的说了一遍:“沈一石打着织造局旗号,先赴淳安,借数十船粮与新任淳安知县海瑞。
又至建德,借数十船粮与新任建德知县王用汲。如今粮食皆已耗尽,若是再想要买田,已是无任何办法了!”
杨金水怔立良久,方缓过神来。
郑必昌哀求道:“杨公公,时已六月中旬,桑苗难下,织造局所订五十万匹丝绸之货,届时何以付与西洋?
无此款项,国库亏空何以弥补?到了那时,便是内阁不与我等问罪,宫中也难容我等。我等实遭沈一石所害!”
“沈一石借粮与淳安、建德之事,可信否?”杨金水可没管其他的,看着郑必昌问道。
“千真万确!”郑必昌以为杨金水和他一样气愤,于是忙应道:“护粮船皆省里所遣的官军,此事是他们报上来的,断然无假!”
杨金水此时有些心烦意乱了,心中又是喜又是忧。
皇上盛怒,皆因沈一石以织造局之名买田,还好当时自己不在杭州,又得吕公公庇佑,方保首级。
如今锦衣卫至,欲擒沈一石,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又有了变化。沈一石非为买田,竟是借织造局之名赈灾?
从宫里的角度想,皇上颜面挽回,此为喜。不过这样的话,自己此前的汇报,岂非不实之言,这又当如何?再者,沈一石此举何为?如郑必昌所言,无粮则田难买,改稻为桑岂不落空?
思及此处,杨金水的思绪更加混沌了。不过可能是本能驱使,欲抓住他人的把柄,以求脱身之法。
于是杨金水理了理思绪,对郑必昌说道:“事出必有因。沈一石为何散粮?”
郑必昌摇了摇头,也疑惑的说道:“其心思难测矣,吾等这般猜测岂知?杨公公,如今当速速召沈一石回来,届时稍加询问便知!”
看见郑必昌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滑头,不肯说出一些真东西,杨金水有些不悦了:“郑大人,此言咱家解决不了。
沈一石押粮船买田,汝与何大人皆于码头相送。这些事情,却并未告知于我。那我在知晓原委之前,断然是不会随意动作!”
“苍天可鉴!”郑必昌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沈一石那厮,从未透露过丝毫想法,在收到消息前,我等还不知,其竟然反水了!”
“那每条船上,皆挂织造局灯笼,这些你也不知?”杨金水直击要害。
郑必昌听完后,顿时警觉了起来:“船属于织造局,所挂灯笼,非地方官府可管。”
杨金水心生厌烦,也不愿意多做纠缠,佯装思索了片刻便说道:“莫非,沈一石于淳安,遇到了什么变故?”
此问切中要害,郑必昌害怕通倭之事败露,也不敢说这件事情,故作沉思道:“何变故耶……”
杨金水直直的,看着郑必昌说道:“我曾听闻淳安县灾民通倭,原定六月初六处斩首,为新任淳安知县所阻挠,称其有冤情。郑大人这些也不知?”
郑必昌毫不避让的回看过去,语气坚定地说道:“此事我也曾听闻过,淳安灾民的确向倭寇买粮。
海瑞以无口供、未立案为由拒之,意在抵制改稻为桑的国策。或因于此,沈一石恐激起民变,方才借粮与他们!”
“嗯,你此言也颇有道理!”杨金水拖长声调,叹了口气说道:“若无此事,沈一石便会以织造局之名,买灾民之田?届时我等也能完成任务!”
郑必昌一愣,刚想回答,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唉,具体如何……此事,当真需要问一问沈一石了。”
杨金水更加厌恶了,这郑必昌油盐不进、滑不溜秋,陪他聊了半天。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于是杨金水也就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霍然起身说道:“郑大人,郑藩台!实不相瞒,我也听到些风声。
若沈一石当初的想法,便是以织造局之名买田,那分明是在辱没皇上!主谋何人?我若是不清楚,宫中也将遣人查之。
若其本为赈灾,乃为皇上增光之事。不过改稻为桑何以为继?何人迫之?沈一石尚在,吾必问个明白。”
郑必昌立刻就愣住了,随即将杨金水今日的话语都想了一遍,此刻方悟此事自始即为死局。
杨金水和他们不是同路人了!
想通了这一切,郑必昌立刻觉得眼前发黑。脑海中想起了高翰文,于布政司衙门大堂昏厥的场景。
苦笑一声,没想到他也成了那样,很快郑必昌便失去了意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杨金水见到这样的情况,立马大惊失色了起来,上前踹了两脚说道:“装死!装死也难逃罪责!”
半晌,见郑必昌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杨金水小心地将手指凑了过去,发现正B超还有一些呼吸,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让堂堂一省布政使,死在他的地盘。他便是与此无关,也会受到牵连。
起身后冲着外面挥了挥手,将他的那个贴身太监叫了过来,随口吩咐道:“将郑大人带下去休息,再请几个郎中过来照顾,莫要让郑大人出现意外。”
言罢弃了郑必昌,自己返回了卧室。杨金水刚一推门而入,四个锦衣卫立刻放下筷子起身。
“不必如此客气。坐,都坐!”杨金水虚扶了一下,很快就招呼四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