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黑黑的天空低垂（1 / 2）
……
皇帝周牧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攻击者的耳中，让不少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脸上愧疚更浓。
但他们手上的攻击，却并未停止。
星宝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粉红色的领域光芒大盛，加速着面板消耗的进程。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下一瞬间！
皇帝周牧竟主动切断了与「黑铁法典」的核心链接，强行卸载了意识中数量高达两千亿的所有职业面板！
随后，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转生的可能，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迎上了那来自曾经同伴们的攻击洪流！
“轰——！！！”
失去了面板力量的缓冲和规则保护，那狂暴的元素洪流、粘稠的深渊之力、以及诸神倾泻而下的规则打击，毫无阻碍地轰击在了他的肉身上！
恐怖的能量在方寸之间极致压缩，然后轰然爆发！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则是罗莎琳蕴含着无尽怨毒和绝望的嘶吼声，
“你们怎敢！！！”
“怎敢如此对他！！！！！”
她周身「空囊妃」的权能本能地想要爆发，试图干涉这绝望的现实。
然而，在星宝全面压制的色孽领域下，她那暴走的力量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被牢牢禁锢，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光辉将她的爱人吞噬。
“不！！！！”
一旁的景元见状，有些不忍地闭上了双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想让色孽真正伸出援手，帮助这个世界摆脱「空怀」的噩梦，这位帝皇是必须被清除的“障碍”。
色孽唯一明确的要求，便是「黑铁法典」的绝对所有权，而这所有权与帝皇的存在本身深度绑定。
况且，这是提瓦特众生在绝望中做出的选择，他一介外来者，一个“勇者”，于情于理，都不便在此刻指手画脚，横加干涉。
所以，景元从始至终，都像一个沉默的雕像般站在这里，保持着缄默，没有参与攻击，也没有出言阻止，将所有的挣扎和不忍都压抑在了内心深处。
不远处的雷神姐妹花，此刻同样是表情悲戚，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但她们也和景元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可实际的情况却是——
她们……早已被诸神联手，以维护“大局”为名，暗中封印了绝大部分力量！
实际上，在这种决定世界命运的关键时刻，诸神没有选择彻底清除这两个可能临阵倒戈的不稳定因素，仅仅是封印力量，在祂们看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旦这两姐妹不顾一切地选择帮助帝皇，以她们巅峰时期的战力，再加上帝皇那深不可测的底牌，最终的结果会走向何方，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但总归，在星宝的绝对力量和诸神的“共识”下，此刻的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半晌。
“呼——”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带着凉意的风，缓缓吹过满目疮痍的皇宫大殿，卷起地上的尘埃与能量碎屑，也吹散了那因能量过度爆发而产生的、浓得化不开的烟尘与刺目光晕。
而原本皇帝周牧站立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完全看不出原本面貌、通体焦黑、如同木炭般蜷缩在一起的残破身体。
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波动，仿佛所有的生机与存在痕迹，都已在刚才那集中性的毁灭攻击中彻底湮灭。
众人见状，纷纷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一些神明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去看那具焦尸。
无论如何粉饰，世界的守护者，最终死于他们所信赖的“同伴”的集体背叛与围攻之下，这个事实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个参与者的灵魂上。
唯有星宝，她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蹙得更紧，周身澎湃的色孽神力依旧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她似乎在等待着……某种预料之中的变故。
而一旁的罗莎琳，则从最开始的怨毒嘶吼，变成了现在的死寂般的沉默。
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沉默，比之前的疯狂更让人心悸。
她垂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庞，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挣脱了星宝领域对她行动的部分压制，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般，一点点、艰难地爬到了那具焦黑的尸首旁。
然后，她伸出同样沾染了灰尘和泪痕的手臂，用力地抱住了那具早已没有温度的躯体，仿佛要将自己也融入进去。
随后，她低声呢喃着什么，意识中那属于她的特殊面板再次切换。
——重新加载了「帝国皇后」的身份。
只一瞬间，原本因她情绪剧烈波动而有些失控溢散的「落差」权能，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指令，骤然凝滞、收敛，然后……以一种更为隐晦、更为深沉的方式，开始酝酿。
“……你们赢了。”
罗莎琳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她的脸上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她看向身旁的提瓦特诸神，看向主导这一切的星宝，强行从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但那笑容扭曲而狰狞，充满了恶意。
“但别高兴的太早……”
“等我死后……我会将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爱恋和怨恨……统统转化成永恒的执念，赋予「空囊妃」的本质。”
“——无论你们将来逃向何方，隐匿于哪个世界的角落，你们，以及你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将永生永世受到一位深渊神明的追杀！”
“不死不休！”
“直至……时间的尽头！”
“就你？”星宝终于将目光从皇帝周牧的尸身上移开，瞥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拙劣的笑话，
“怎么，打不过就开始想碰瓷了？”
罗莎琳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像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般，平静地开口：
“毁灭……总比创造要容易得多，不是吗？”
“尤其是……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的毁灭。”
“那你可以试试。”星宝的语气依旧轻蔑。
“……我会的。”
罗莎琳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句话流逝殆尽。
随即，她的身上，“呼”地一声，燃起了赤红色的、属于魔女的烈焰！
但她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那火焰的灼烧一般，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提瓦特诸神和星宝。
“陛下已逝，是非对错……我已无心过问。”
“所以……做好准备吧。”
罗莎琳的眼神愈发空洞，身上的赤红烈焰愈发炽烈，甚至开始从火焰中析出一朵又一朵妖艳的、仿佛由纯粹诅咒凝聚而成的「红莲蛾」。
她的嘴角，却在此刻，勾起了一丝解脱般的、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意，
“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
“不再是受到契约和情感束缚的罗莎琳……”
“而是彻底解除了一切限制、只为执念而活的……”
“「空囊妃」。”
话音刚落！
“轰！！！”
罗莎琳的身形，在那赤红色的魔女烈焰中，骤然炸碎成漫天飞舞的火星和飘零的红莲蛾！
下一瞬间——
一股宏大到无法言说、无法理解、仿佛来自宇宙根源之初的“视线”，穿透了层层维度与壁垒，骤然降临在了此间，落在了那漫天飞舞的火星与红莲蛾之上！
星宝见状，一直保持着游刃有余的脸色骤然一变，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失声惊道：
“深渊的意志？！祂怎么会……”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那股源自深渊本源的意志便如同无形的巨手，不可抗拒地接引着那些“火星”和“红莲蛾”，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回归了无底深渊。
与此同时，一股源自规则层面的信息，强行灌入了在场包括星宝在内的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之中，让他们瞬间明悟了一件事情：
罗莎琳，死了。
并非被杀死，而是主动殉情，以自身的一切为燃料，完成了最终的献祭。
但她的死，她那极致又纯粹的执念，成功引来了深渊意志的注视，并让这意志“看”到了「空囊妃」这个特殊的存在。
她……将在深渊的怀抱中，以那执念为核心，重新构筑、复活。
——以一种抛弃了所有软弱、情感、乃至自我意识，只剩下那道永恒追杀令的、没有任何限制的、完全体的深渊神明姿态！
这是深渊意志予她的“馈赠”，对她那极致“奉献”的嘉奖。
这，同样也是深渊意志对所有深渊神明的一种无声表态：
看，只要你们愿意彻底拥抱深渊，你们同样可以获得超越极限的力量，成为完整的“神明”，甚至……更强。
这样一来，原本以为解决了最大麻烦的提瓦特众神，心情瞬间从短暂的解脱跌回了谷底，直接麻爪了。
正常情况下，色孽的确强大无匹，或许真的能做到庇护提瓦特不受外界绝大多数威胁的影响。
但现在，提瓦特未来要遭受的，是一个不再受任何限制的、完全体的深渊神明不死不休的永恒追击！
这简直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您……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色孽大人……”
芙宁娜看着星宝那再次蹙起的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星宝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皇帝周牧尸身，仿佛那具尸体比一个完全体深渊神明的威胁更值得关注。
“我说能庇护你们，就一定能庇护你们。”
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哪怕……以我现在的力量层面，处理一个疯掉的「空囊妃」有点麻烦，我也可以回家求我妈帮你们找个绝对安全的新家。”
“庇护一个提瓦特，对我妈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那就好……“芙宁娜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色孽还愿意履行承诺，那就还有希望……
然而，下一秒，她的表情就是一僵，猛地反应过来。
等等！
色孽大人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回家？求……妈？？？
不仅是她，一旁的景元和体内的未竟王，还有其他听到这句话的神明，也全都懵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
色孽……有妈？？？
这他妈是什么鬼故事？？？
一位执掌欲望和欢愉的深渊之神，居然是……胎生的？！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高层次生命形态的认知！
而寰宇直播间的人数虽然因为「空怀」瘟疫的扩散而流失了许多，但依旧有大量观众坚守，此刻弹幕也彻底沸反盈天。
「宇宙第一小可爱」：“我靠！合着这色孽也是胎生的吗？！我还以为是规则概念里蹦出来的呢！”
「金人巷第一美男」：“没准不是亲妈呢？是认的干妈？或者是什么创造者之类的？”
「橡木家系4396」：“放屁！不是亲的，还有谁配当色孽的妈？你能想象色孽乖乖喊别人‘妈妈’的场景吗？！”
「江户星情报屋」：“……楼上说的有理！”
……
当然，对于这方面超越想象的八卦讨论，众人也是点到即止，他们的视线更多的还是聚焦在星宝身上，聚焦于她此刻异常的表现。
「想要睡到宇宙热寂」：“话说，为什么色孽还没有带着法典离开？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宇宙第一小可爱」：“而且你们发现没，色孽的表情，从罗莎琳自焚开始，好像就一直很凝重？甚至比面对完全体的「空囊妃」威胁时还要凝重？”
……
提瓦特的诸神自然也清晰地看到了星宝那与“胜利者”身份完全不符的表情，但祂们完全不能理解这背后的缘由。
明明最大的“障碍”帝皇已经伏诛，法典的所有权唾手可得，为何这位强大的神明却完全没有一丁点放松的意思？
甚至……祂周身那强大的色孽神力依旧在流转，仿佛随时准备应对更可怕的威胁？
芙宁娜见状，心中不安更甚，她顺着星宝那几乎凝固的视线看去，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具孤零零的、焦黑的皇帝周牧尸身上，再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色孽大人？”
“是……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她实在想不出，一具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还能有什么值得一位深渊神明如此严阵以待的。
星宝再次蹙眉，眼底划过一丝清晰的疑惑，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答案：
“不应该呀……”
“按照‘剧本’和祂的位格……祂应该……马上就会复活才对……”
“怎么会……这么半天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她的感知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那具焦尸，却始终没有捕捉到任何一丝一毫的生命灵光或者规则层面的复苏迹象。
众人闻言，神情不由得一愕，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星宝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元一时间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星小姐，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皇他……难道还没死？！”
星宝摇了摇头，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景元的问题，而是转而开口，声音清冷地传遍大殿：
“「未竟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