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大卫的故事（1 / 2）
章大卫能坐上太仓郎中全靠熬资历、走关系和拍马屁，本人没什么真才实学。
这粮仓荒废多年，他上任后从未来过，哪答得上李正峰的问题？
最后没办法，李正峰问：章大人，您手下总该有负责这粮仓的人吧？请他们来跟本官聊聊。
章大卫支支吾吾：管这粮仓的民工暂时不在，请李大人稍等，下官这就去找，亲自去找！
这里的民工又叫民公，是衙门从民间雇用的临时工，没有编制、俸禄微薄，专为朝廷节省开支。
粮仓规模宏大，占据整座山岗。
外墙爬满枯藤、长着矮树。
此时是冬季没有绿叶，还能看出粮仓原貌。
若是春夏秋三季藤蔓茂盛时，从外面看这就是座寻常山丘。
粮仓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杂着陈腐谷物与野兽膻味的阴冷气息直冲鼻腔。
李正峰心头猛地一沉。
这粮仓果然不对劲！
他回忆起八月在广南府的遭遇，那时闯入地府祭坛时也是这般诡异。
莫非这粮仓底下真藏着什么阴间入口？
整座粮仓不见半扇窗户，四面墙壁全由巨石砌成，除了入口处透进些微光，内部漆黑得如同深渊。
就在这时，李正峰眼角瞥见几道细小黑影倏地闪过。
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粮仓里有老鼠本是常事。可若真有鼠类在此栖息，反倒说明此处并非鬼门关——毕竟不光活人畏惧妖邪，鼠兔之类的小生灵对阴气更为敏感。
但凡有鬼魅盘踞之处，绝不会出现老鼠踪迹。
李正峰将所见告知同伴，林胡摸着下巴猜测：
大人，您说会不会是里头的耗子成了精？粮食就是它们偷的？
周宇飞连连点头：属下也觉得有可能。当年行军时我就见过耗子精变人。
变的男的女的？
林胡兴致勃勃地追问。
周宇飞咂咂嘴：男女都有，个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
林胡继续打听：后来怎么样了？
周宇飞笑道：后来我们顺着踪迹找到它们老窝，挖出好多粮食！那阵子弟兄们天天加餐，吃得满嘴流油。
这结局显然不符合林胡期待的精彩剧情！
这时章大卫领着个老者匆匆赶来。老人见到众人慌忙下跪行礼，李正峰温声问道：
老人家请起，您以前看守过这座粮仓？
老人连连摆手：回大人话，是草民的爹看过粮仓，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后来这粮仓......
这些陈年旧事就不必提了，哈哈哈，李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
章大卫急忙打断老人话头，陪着笑脸打圆场。
李正峰继续询问：老人家，令尊可曾向您提过这仓库的蹊跷？
老人点头：确实说过些。他说这仓库邪性，不管外边刮风下雨，里头总是阴凉干爽，存粮食最合适，从来不会返潮发霉。
那后来为何荒废了？
老人怯生生地瞟向章大卫。
章大卫当即拉下脸：李大人问话你就直说，看本官作甚？又不是本官让这粮仓荒废的！
见章大卫发怒，老人吓得又要跪倒。李正峰伸手扶住：
事急从权，不必多礼。但说无妨，这仓库为何废弃？
老人压低声音：我爹说这里头闹鬼，隔三差五就能看见纸钱飘来飘去。
但他从不肯细说，总说这事知道多了对我没好处。
李正峰陷入沉思。
闹鬼？
既然有鬼，怎会还有老鼠？
难道这里的老鼠胆大包天，连鬼都不怕？
不怕鬼的老鼠定然是成了精。
若真有老鼠精在此，又怎容得鬼魅作祟？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除了与山神同源的山鬼性情宽和，其他精怪向来与鬼物势不两立，绝无可能和平共处。
老人又补充道：反正我爹从不让我靠近这粮仓。
但这粮仓里头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我年轻时有伙人来找我爹打听粮仓的事，我爹守口如瓶，结果当晚人就失踪了。
说到这儿他望向粮仓，苍老的脸上浮现哀伤：
我猜我爹肯定是被带进这粮仓里头了，至今还在里面。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安心住下。
李正峰在粮仓里搭起几张简易床铺，一人分配一张，打算在此过夜。
冷冰林依旧沉默寡言，在门口站了片刻觉得无趣，便回到床上闭目养神。
林胡瞅瞅他再看看四周，小声嘀咕：
大人，您不觉得咱们这架势特别像盗墓的？
冷冰林猛然睁眼瞪向他。
林胡吓得一哆嗦：亲娘诶！诈尸了！
只见那具飞僵不见屈膝动作，整个人如同木板般直挺挺从床上立起。
李正峰急忙上前按住：
冷兄冷静，杀人犯法，使不得使不得。
周宇飞也劝道：冷兄三思，林爷好歹是朝廷命官，杀官等同谋反，要株连九族的！
冷冰林伸手指了指林胡，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
粮仓仅有一扇大门，采光效果差到令人发指。
天色尚未完全暗下，粮仓内已漆黑如墨。
这偌大的粮仓起码能储存数十万斤粮食，如今存货寥寥，显得格外空旷。
林胡掏出一包炸肉与众人分享，连冷冰林都伸手抓了一把。
飞僵本该靠吸取月华修炼，但并非不能进食，看来他确实无聊至极，连零嘴都拿来打发时间。
林胡边嚼边问：大人，要不要生个火堆？这儿阴冷得紧。
李正峰沉吟道：粮仓严禁烟火，别生火了。你把照明符点上吧，若真有妖邪作祟，符火能驱散它们。
幽绿色的烛光亮起。
林胡将烛台放在李正峰头顶的架子上，乐不可支：大人，您头顶冒绿光了。
李正峰反手按住他就要扒他官服，周宇飞惊得倒吸凉气，转头问冷冰林：
老天爷，难道这粮仓里有色鬼或者狐妖？李大人这是中邪了？
冷冰林直接挺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外走。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李正峰扒下林胡的官袍，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玉衣，冷笑道：
林爷，您这可是浑身发绿啊，特别是裤裆位置，莫非您的肾是宝贝，能尿出夜明珠不成？
三人实在无聊，只得互相打趣解闷。
从夜幕降临到夜深人静，粮仓里始终风平浪静。
什么妖魔鬼怪都没现身。
干净得令人不安。
四人分两班守夜，等李正峰醒来时东方已然泛白，粮仓内寂静无声，粮食颗粒未少。
李正峰百思不得其解，琢磨着是不是照明符的绿光吓退了妖邪？
于是他吹灭符火，关紧大门往粮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