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本草驱邪录:银花泣血镇阴煞(1 / 2)
清末民初的风,卷着深山的湿冷,刮过银花镇紧闭的木门时,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腐气。镇口的石牌坊早已斑驳,“银花镇”三个篆字被暗红的污渍浸染,像是凝固的血。李承道的青布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的桃木剑与装着晒干金银花的布囊碰撞,发出沉闷的轻响。他面容刚毅,下颌线紧绷,眼底沉着与这荒镇不符的冷冽,身后跟着的林婉儿与赵阳,神色也透着警惕。
“师父,这镇子太邪门了。”林婉儿抬手将额前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她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浸过金银花汁的匕首与黄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那是她随时准备搏杀的习惯。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紧闭的门窗,窗纸上隐约映着人影,却死寂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屋檐下悬挂的干瘪金银花,在风中轻轻晃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甘寒气息。
赵阳跟在最后,背着沉甸甸的行囊,里面装着医书、验尸工具与法器。他戴着一副粗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镜架,仔细观察着地面:“师父,地上的脚印杂乱,却都朝着镇外,像是仓促逃亡留下的,但没看到任何车辙,不像是集体迁徙。”他弯腰捡起一片散落的金银花花瓣,指尖捻了捻,眉头微蹙,“花瓣新鲜,却沾着点暗红,像是……血。”
话音刚落,镇内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女声婉转,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在空荡的街巷中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林婉儿瞬间握紧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是女鬼!”
“等等。”李承道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这哭声不对劲,没有纯粹的怨毒,反倒带着一丝……求救?”他从布囊里抓出一把晒干的金银花,指尖一扬,花瓣四散飘落,落在三人周围,形成一个浅浅的圆圈。“金银花甘寒,能破阴煞,暂时能保我们周全。”
就在这时,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锦缎马褂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出来,面色惨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像是多日未曾合眼。他看到李承道师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就要下跪,被林婉儿一把扶住。
“道长!救救我们!救救银花镇!”男人正是镇长周万山,他声音颤抖,牙齿打颤,“半月前,镇上突然爆发‘瘟疫’,凡是去后山采摘金银花的人,不出三日就会浑身溃烂而死!入夜后,还会有白衣女鬼在花田哭嚎,昨晚……昨晚最后一个护镇的猎户也没了,尸体就扔在镇口,身边全是撕碎的金银花!”
李承道盯着他眼底的慌乱,冷声问道:“瘟疫?既是瘟疫,为何不请郎中,反倒任由村民死去?”
周万山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请了,请了!可郎中来了也没用,看了尸体就吓得跑了,说……说不是人间的病。”他突然抓住李承道的衣袖,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道长,我知道你们是有道行的人,求求你们,只要能除掉女鬼,保住银花镇,我愿倾尽全镇财力!”
当晚,师徒三人被安排在镇中心的废弃药铺。药铺里积满灰尘,柜台后整齐排列着药柜,多数抽屉是空的,只有标着“金银花”的抽屉里还剩些零散的花瓣。林婉儿按照师父的吩咐,将金银花煮水,用布巾蘸着药汁,仔细擦拭着门窗与墙角,甘寒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压过了空气中的腥腐气。
“师父,这药铺以前像是专门经营金银花的。”赵阳打开药柜下方的暗格,里面找到一本残缺的账本,上面记录着历年金银花的采摘、售卖情况,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写着“锁魂……祭祀……银花娘……”几个模糊的字眼,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李承道接过账本翻看,眉头越皱越紧:“银花娘?应该就是周万山说的女鬼。锁魂、祭祀,看来这镇子的秘辛,和她有关。”
夜色渐深,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了,像是就在药铺门外。林婉儿屏住呼吸,贴在门板上倾听,能听到裙摆拖地的沙沙声,还有轻轻的叹息,混着金银花的香气,诡异至极。赵阳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外看,突然浑身一僵,指着窗户:“师、师父!外面有影子!”
李承道立刻起身,桃木剑出鞘,寒光一闪。只见窗户上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长发披肩,身形窈窕,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她抬手抚着心口,像是在哭泣。林婉儿正要开门出去,被李承道拦住:“别冲动,她没进来,只是在外面徘徊。”
赵阳突然注意到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朵新鲜的金银花,花瓣上沾着极淡的血丝,像是从指尖滴落的。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朵,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骤变:“师父,花瓣上的血是活人的,而且……带着一丝蛊虫的腥气!”
一夜无眠,次日天刚蒙蒙亮,周万山便带着师徒三人前往镇口查看猎户的尸体。尸体被一块破布盖着,掀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腐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猎户浑身溃烂,皮肤红肿流脓,五官扭曲,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身边散落着不少撕碎的金银花,花瓣上也沾着溃烂的血肉。
林婉儿强忍着不适,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金银花束,甘寒的气息让她稍微镇定了些。赵阳则拿出验尸工具,戴上手套,仔细检查着尸体的伤口,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冷静。他用银针轻轻刺破尸体的皮肤,脓液立刻涌出,银针接触到脓液后,针尖竟微微发黑。
“师父,不是瘟疫。”赵阳站起身,声音凝重,“尸体溃烂处有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去过。我用银针试探,发现体内有残留的阴寒之气,但奇怪的是,还有一股阳火之力,两者在体内相冲,才导致皮肤溃烂。”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对准尸体的手腕,“你看这里,有一个极淡的符咒印记,是道家的‘阳火符’,有人故意将阳火符打入死者体内。”
李承道蹲下身,看着尸体旁撕碎的金银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阴毒蛊虫以热毒为食,金银花的寒性本可克制,可凶手先下了阳火符,让寒热相冲,蛊虫失控,才会导致这样的死状。”他站起身,目光扫向远处的后山金银花田,那里被一层薄雾笼罩,隐约能看到成片的黄白色花朵,却透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凶手故意伪装成瘟疫和鬼杀,目的不简单。”
林婉儿握紧匕首,眼神狠绝:“不管是蛊虫还是女鬼,敢害人性命,我必让它付出代价!”
赵阳推了推眼镜,补充道:“而且昨晚的女鬼,窗台上的血花瓣,恐怕也是凶手的手笔,目的就是让镇上的人恐惧,不敢深究真相。”
李承道点点头,将桃木剑归鞘,从布囊里取出更多金银花,分给两人:“今日我们去后山花田探查,金银花随身带好,既能驱邪,也能防备蛊虫。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轻易分开,凡事小心。”
周万山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的对话,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除了恐惧,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低声道:“我……我让下人给你们准备些干粮,祝道长们一路平安。”
后山的金银花田一望无际,黄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浓郁的甘寒气息,却掩盖不住深处传来的淡淡腥腐味。林婉儿走在最前,手持匕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脚下的泥土松软,偶尔能踩到些坚硬的东西,像是碎石,又像是……骨头。
赵阳跟在中间,时不时弯腰查看花田中的异常,突然停在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金银花前:“师父,你看这里。”
李承道走过去,只见这片花田的花朵比别处更加饱满,颜色也更深,根茎处的土壤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滋养过。林婉儿用匕首挖开泥土,不清,但李承道一眼认出:“是道家‘锁魂阵’的残留,有人用阵法将鬼魂束缚在这片花田,让它无法离开。”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发黑的土壤,语气冰冷:“用活人精血养蛊,借鬼魂怨气催蛊,再用阳火符激化,制造出瘟疫鬼杀的假象。凶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手持柴刀,从花田深处冲出来,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凶狠,朝着三人怒吼:“滚出去!这里是禁地!不准你们亵渎花田!”
林婉儿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师父与师兄,匕首直指老者:“你是谁?为何阻拦我们探查?”
“我是王伯,这片花田是我的命!”老者挥舞着柴刀,情绪激动,“二十年了,没人敢踏进这里半步,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他说着便挥刀砍来,动作虽快,却破绽百出,被林婉儿轻易避开,反手扣住手腕,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伯被制住,却依旧挣扎,嘶吼道:“放开我!你们会害死全镇人的!花田不能动,女鬼不能惹!”
李承道看着他眼底的恐惧与绝望,沉声道:“你知道真相,对不对?银花娘是谁?锁魂阵是谁布的?”
王伯浑身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眼泪突然滚落,顺着满脸的皱纹流下,混合着泥土,显得格外狼狈。“是周万山!是那个黑心镇长!”他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恨意,“二十年前,银花娘是镇里最会种金银花的女子,她有独家秘方,种出的金银花药效最好。周万山想把秘方抢过来,银花娘不肯,他就诬陷她勾结外人,把她活活打死在这片花田,还布下锁魂阵,将她的鬼魂束缚在这里,每年用金银花祭祀,借她的怨气保佑镇里的金银花丰收!”
他喘着粗气,继续道:“今年的祭祀被打断了,所以才会出事!那些人死,都是因为冲撞了银花娘的鬼魂!”
赵阳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向王伯被泥土弄脏的双手,指甲缝里残留着些许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既然是祭祀被打断引发的灾祸,周万山为何不重新祭祀,反而任由村民死去?”
王伯眼神闪烁,避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清楚,或许是他没来得及……”
林婉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在撒谎!你知道的不止这些!”
王伯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不肯多说,只是反复念叨:“你们快走吧,别管银花镇的事,否则你们也会没命的!”
李承道看着这片诡异的花田,又看了看神色躲闪的王伯,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他示意林婉儿松开手,沉声道:“此事我们管定了。若真是银花娘的鬼魂作祟,我便超度她;若是有人借鬼魂之名作恶,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他转身看向赵阳:“仔细检查这片花田,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婉儿,盯着王伯,别让他跑了。”
赵阳点点头,从行囊里拿出工具,开始仔细探查花田的每一处。林婉儿则守在王伯身边,匕首始终不离手。李承道走到花田中央,闭上眼睛,手中捏着金银花,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甘寒的药香中,夹杂着一丝阴邪之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那不是鬼魂的怨气,更像是……活人的杀气。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镇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场鬼镇之灾,绝非简单的鬼魂索命,背后定然藏着更深的阴谋,而周万山与王伯,都只是棋子而已。夜色渐浓,金银花田的甘寒气息愈发浓郁,远处再次传来女鬼的哭声,这一次,哭声中似乎带着更加急切的情绪,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一场围绕着金银花的生死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迅速覆盖了银花镇,后山的金银花田在夜色中化作一片模糊的黄白色轮廓,甘寒的香气里,腥腐味愈发浓重。王伯被林婉儿押着坐在田埂上,双手抱头,佝偻的脊背透着说不出的颓丧,却始终不肯再多说一个字。赵阳蹲在那片长势异常的花田旁,借着林婉儿点燃的火把,仔细翻查着土壤下的残留物。
“师父,你看这个。”赵阳突然出声,手中捏着一块残破的木牌,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这不是道家正统符文,更像是《本草邪术》里记载的‘养蛊牌’,用来聚集阴气、滋养蛊虫的。”
李承道接过木牌,指尖抚过粗糙的纹路,眉头紧锁:“《本草邪术》早已失传,据说里面记载的都是用草药、鬼魂炼蛊的邪术,极为阴毒。周万山一个镇长,怎么会懂这些?”他转头看向王伯,声音冷得像冰,“这块牌子,是你埋的,还是周万山?”
王伯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婉儿上前一步,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刃尖贴着皮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被蛊虫啃噬的滋味!”她眼神狠绝,语气里没有丝毫玩笑,当年家族被灭门的痛苦,让她对这些隐瞒真相的人毫无耐心。
王伯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下,终于崩溃哭喊:“是周万山!是他让我埋的!他说这样能安抚银花娘的鬼魂,可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用活人精血养蛊!那些采摘金银花的村民,都是被他选中的‘养料’!”
“养料?”赵阳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他养蛊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掌控银花镇的金银花资源?”
“不止!”王伯喘着粗气,像是要把积压二十年的秘密全都倒出来,“银花娘的秘方里,藏着‘借花续命’的法子,用金银花和蛊虫的力量,能夺取别人的寿元!周万山这些年看着没老,就是靠这个!今年他想彻底炼化银花娘的鬼魂,让蛊虫进化,就能一次性夺取更多人的寿元,长生不老!”
李承道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荒谬!邪术逆天,岂能真正长生?不过是自寻死路!”他转头对赵阳道:“你之前在王伯家发现的《本草邪术》残页,上面有没有记载破解之法?”
赵阳点头:“残页上提到,金银花既是引蛊之物,也是破蛊之药,但其寒性需搭配‘阳符’中和,才能彻底清除蛊虫与怨气。但关键在于,必须找到养蛊人的本命精血,才能引出核心蛊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林婉儿立刻熄灭火把,警惕地看向镇口方向:“是周万山的人?”
李承道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藏身于金银花藤后。只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簇拥着周万山而来,他依旧是那副惨白惊恐的模样,身后跟着几个手持刀棍的壮汉。“王伯!道长们!”周万山高声呼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焦急,“我让人准备了干粮和法器,特意送来给你们!”
李承道从藏身之处走出,面色平静:“周镇长倒是有心了。只是不知,深夜带这么多壮汉前来,是怕我们遇到危险,还是怕我们发现什么?”
周万山脸色一变,随即强笑道:“道长说笑了,镇上不太平,带着他们是为了保护各位。”他目光扫过地上的木牌和被翻开的泥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掩饰过去,“不知各位探查得如何?是否找到了女鬼作祟的证据?”
“找到了。”赵阳走上前,举起那块养蛊牌,“周镇长,你认得这个吗?”
周万山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强装镇定道:“这……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是吗?”赵阳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本《本草邪术》残页,指着上面的印章,“这残页上的印章,分明是你的私印,你还想狡辩?”
真相被戳破,周万山脸上的伪装彻底崩塌,眼神变得阴狠:“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也别想活着离开银花镇!”他抬手一挥,身后的壮汉立刻举着刀棍冲上来,“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林婉儿早已做好准备,抽出腰间匕首,迎了上去。她身手矫健,辗转腾挪间,匕首寒光闪烁,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却能制敌,几个壮汉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李承道手持桃木剑,剑随身动,道家真气灌注剑身,每一剑劈出都带着破空之声,碰到刀棍便将其震断,吓得壮汉们连连后退。
赵阳虽不善打斗,却从行囊里掏出几张符箓,指尖一弹,符箓在空中自燃,化作一道道火光,飞向壮汉们,灼烧得他们惨叫连连。“这些是‘烈火符’,专门克制阴邪之气,虽然伤不了人,却能让你们尝尝皮肉之苦!”
周万山见手下不堪一击,转身就要逃跑,却被王伯突然抱住双腿。“周万山!你这个畜生!我妻子的仇,今天该报了!”王伯死死抱住他的腿,眼神里满是滔天恨意。
周万山又惊又怒,抬脚狠狠踹向王伯的胸口:“老东西!给我滚开!”王伯被踹得口吐鲜血,却依旧不肯松手,死死咬住周万山的小腿。
林婉儿见状,纵身一跃,匕首架在周万山的脖颈上:“别动!再动我杀了你!”
周万山浑身僵硬,不敢再挣扎,眼神怨毒地看着众人:“你们别得意!我布下的阴阳绝杀阵已经启动,今晚午夜,银花娘的鬼魂就会被炼化,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李承道眉头一皱:“阴阳绝杀阵?阵眼在哪里?”
周万山冷笑一声,闭口不言。林婉儿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割破他的皮肤,鲜血渗出:“说不说?”
“我就是不说!”周万山梗着脖子,“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午夜一到,阵自动启动,蛊虫会从土壤里爬出来,吞噬所有活物!”
赵阳蹲下身,查看王伯的伤势,发现他气息微弱,胸口凹陷,显然伤得不轻。“王伯,你撑住!”他从行囊里掏出一瓶金银花露,喂王伯喝下,“这是金银花蒸馏制成的,能清热解毒,暂时保住你的性命。”
王伯喝下药露,气息稍微平稳了些,他看着周万山,艰难地开口:“阵眼……在花田中央的祭祀台……
话音刚落,远处的金银花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无数细小的黑色蛊虫从缝隙中爬出,蠕动着向众人袭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同时,一阵凄厉的哭声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煞,银花娘的白衣身影出现在花田中央,长发狂舞,眼神空洞,周身缠绕着黑色的怨气。
“不好!阵眼提前启动了!”李承道脸色大变,立刻让林婉儿押着周万山,自己则从布囊里抓出大把金银花,撒向袭来的蛊虫。金银花落地,散发出强烈的甘寒气息,蛊虫碰到花瓣,立刻蜷缩成一团,失去了活性。“金银花能克制蛊虫,大家快用金银花护住自己!”
林婉儿立刻从行囊里掏出备用的金银花,分给赵阳和受伤的王伯,自己则押着周万山,步步后退。赵阳一边撒着金银花,一边观察着银花娘的身影,突然发现她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黄色符咒印记:“师父!你看银花娘的脖子!有符咒!她是被人操控的!”
李承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道符咒,心中了然:“是控魂符!周万山用符咒操控银花娘的鬼魂,让她为自己所用!”
就在这时,银花娘的身影突然转向,朝着周万山扑来,双手成爪,带着凌厉的怨气。周万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不可能!控魂符怎么会失效?”
林婉儿反应极快,一脚将周万山踹开,避开银花娘的攻击。李承道趁机祭出桃木剑,剑身上贴着一张“破邪符”,朝着银花娘脖颈处的符咒刺去:“银花娘,我知道你有冤屈,今日我便帮你破除此符,还你自由!”
桃木剑带着金光,刺中那道控魂符,符咒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黑烟。银花娘的身影一顿,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哭声也变得不再凶煞,反而带着无尽的悲戚。
“周万山……”银花娘的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不仅杀了我,还偷我秘方,用我鬼魂炼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周万山扑去,周万山吓得瘫倒在地,大小便失禁。
李承道见状,立刻念动驱邪咒,桃木剑一挥,白光被打散:“银花娘,冤有头债有主,我会帮你报仇,但你不可再造杀孽,否则只会加深自身罪孽,无法轮回。”
银花娘的身影重新凝聚,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承道:“道长,我被困于此二十年,受尽折磨,只求能亲手杀了这个畜生,报仇雪恨。”
“你的仇,我会帮你报。”李承道语气坚定,“但不是让你化为厉鬼,而是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他转头看向赵阳,“赵阳,你去找到阵眼,毁掉埋在
赵阳点头,立刻朝着花田中央的祭祀台跑去。林婉儿则死死按住瘫倒在地的周万山,防止他逃跑。王伯躺在地上,看着银花娘的身影,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银花,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银花娘的目光落在王伯身上,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被恨意取代:“夫君,不怪你,要怪就怪周万山这个奸贼!”
祭祀台方向突然传来赵阳的惊呼:“师父!不好!这里埋的不是手臂,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而且……尸体上还贴着一张‘聚阴符’!”
李承道心中一沉,暗道不好。他转头看向周万山,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长,你以为我真的会把银花娘的尸体埋在阵眼?那具尸体,是我用邪术炼制的‘阴煞傀儡’,午夜一到,它就会吸收银花娘的怨气,化为无敌的煞神!到时候,整个银花镇,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午夜的风卷着金银花田的甘寒气息,却压不住阴煞傀儡嘶吼时喷出的腥腐浊气。那具发黑的尸体直立着扑来,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赤红的双目没有丝毫神采,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它周身的怨气凝结成黑雾,所过之处,金银花藤瞬间枯萎发黑,地上的蛊虫被怨气滋养,体型暴涨,密密麻麻地跟在傀儡身后,形成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洪流。
“师父小心!”林婉儿一声惊呼,将手中浸过金银花汁的匕首掷出,匕首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刺中傀儡的眉心。可刀刃只嵌入半寸,便被坚硬的尸身卡住,傀儡浑然不觉,反手一掌拍来,劲风呼啸,险些击中李承道。
李承道侧身避开,桃木剑横扫,剑身上的破邪符爆发出金光,砍在傀儡肩头,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傀儡被聚阴符炼过,刀枪不入,只能用金银花与阳火结合,破其怨气!”他高声喊道,从布囊里掏出一把朱砂,与金银花混合在一起,指尖掐诀,“婉儿,借你匕首一用!”
林婉儿立刻会意,纵身跃起,拔出卡在傀儡眉心的匕首,顺势一脚踹在傀儡胸口,借力退回。李承道接过匕首,将混合着朱砂的金银花揉碎,汁液涂抹在刀刃上,瞬间,匕首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甘寒的药香中多了一丝阳刚之气。
“赵阳,布阵!用八卦阵困住它!”李承道话音未落,已持匕首冲向傀儡,刀刃直指傀儡心口——那里正是聚阴符的贴附之处。傀儡嘶吼着挥拳抵挡,拳头与匕首碰撞,火星四溅,金银花与朱砂的混合物顺着傀儡的皮肤流淌,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赵阳早已取出八卦镜与八枚铜钱,快速在地上布下八卦阵。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铜钱上,口中念念有词:“乾为天,坤为地,坎离相生,八卦定乾坤!”随着咒语落下,八卦阵亮起金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傀儡困在中央。
傀儡冲撞着屏障,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屏障剧烈晃动,却始终没有破裂。“师父,阵法只能困住它一时,尽快找到聚阴符的位置!”赵阳额头冒汗,维持阵法消耗极大,他的脸色渐渐苍白。
李承道目光如炬,在傀儡周身寻找聚阴符的踪迹。傀儡的尸身布满黑褐色的污渍,看不清符纸的位置,只有胸口处的黑雾最浓郁。他心中一动,想起王伯说过尸体上贴着聚阴符,立刻挥匕首刺向傀儡胸口,刀刃穿透黑雾,刺入尸身。
“滋啦——”刺耳的声响传来,傀儡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胸口处的黑雾瞬间消散,露出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聚阴符。李承道趁机将匕首搅动,聚阴符瞬间燃烧起来,化为灰烬。失去符纸的支撑,傀儡的动作渐渐迟缓,赤红的双目也黯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被林婉儿按住的周万山突然狂笑起来,笑声癫狂:“没用的!阴煞傀儡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他猛地挣脱林婉儿的束缚,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狠狠捏碎,“阳火炸弹,引爆!”
“不好!”李承道脸色大变,他终于明白周万山为何如此笃定,原来他在花田各处埋了阳火炸弹,一旦引爆,不仅会炸毁整个花田,还会让阴阳绝杀阵的威力彻底爆发。
话音刚落,花田四周便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热浪滚滚。无数金银花藤被点燃,甘寒的药香与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困住傀儡的八卦阵被爆炸冲击波震碎,赵阳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林婉儿下意识地扑过去护住他,后背被飞溅的碎石击中,疼得闷哼一声。王伯躺在地上,无力躲避,被一块巨石压住腿,发出痛苦的呻吟。银花娘的身影在爆炸中变得虚幻,她看着燃烧的花田,眼中满是绝望:“我的花田……我的心血……”
李承道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桃木剑脱手飞出,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周万山正朝着祭祀台的方向跑去,那里是阵眼的核心。“周万山,哪里跑!”李承道怒吼一声,捡起地上的匕首,追了上去。
周万山回头冷笑:“道长,你追不上我的!等我吸收了银花娘的怨气和傀儡的煞气,就能真正长生不老,到时候,我就是银花镇的神!”他纵身一跃,跳上祭祀台,伸手就要去挖台下的泥土,那里埋着他的本命精血与银花娘的残躯。
就在这时,银花娘的身影突然飘到祭祀台上,挡在周万山面前,眼神冰冷:“你想得到我的怨气?做梦!”她伸出双手,无数金银花藤从地面钻出,缠绕住周万山的四肢,将他牢牢捆住。
周万山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贱人!放开我!这些花藤都是我给你种的,你竟敢背叛我!”
“种这些花藤,不过是为了用我的怨气滋养它们,再用它们来养蛊,你以为我不清楚吗?”银花娘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恨意,“二十年前你杀我时,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李承道趁机赶到,手中匕首直指周万山的咽喉:“周万山,你的阴谋彻底败露了,还有什么话说?”
周万山看着逼近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得阴狠:“我不甘心!我筹划了二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能输给你们这些臭道士!”他突然发力,挣脱了金银花藤的束缚,朝着李承道扑来,想要同归于尽。
李承道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将匕首刺入周万山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周万山惨叫一声,倒在祭祀台上。林婉儿和赵阳也赶了过来,赵阳虽然受伤,却依旧拿出符箓,贴在周万山身上:“这是锁魂符,能暂时封住你的阳气,让你无法再催动邪术。”
林婉儿则走到王伯身边,用力搬开压在他腿上的巨石,发现他的腿已经被压断,血肉模糊。“王伯,坚持住!”林婉儿撕下自己的衣角,为他包扎伤口,“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治好你的伤。”
王伯摇摇头,气息微弱:“不用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他看向银花娘的身影,眼中满是温柔,“银花,我来陪你了……二十年来,我每天都在自责,没能保护好你,只能偷偷转移你的尸体,不让周万山得逞……”
银花娘的身影颤抖着,泪水从空洞的眼眶中滑落,化作晶莹的光点:“夫君,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李承道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从布囊里掏出一把金银花,撒在祭祀台周围,形成一个简易的超度阵:“银花娘,王伯,我会为你们超度,让你们摆脱这无尽的痛苦,重新轮回。”
他闭上眼睛,开始念动超度咒,声音低沉而肃穆。金银花在咒语的催动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包裹着银花娘与王伯的身影。王伯的气息渐渐平稳,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他看着银花娘,轻声道:“银花,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