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红萼记:浆水罐秘踪(下卷)(1 / 2)
武当红萼记:浆水罐秘踪
下卷·薪火传珍
第一回太医院官持疑至辨证施浆破迷云
嘉靖二十年秋,一辆乌篷马车停在紫霄宫山门前,车帘掀开,下来一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肃穆的男子——正是太医院医官苏文渊。他此次离京,原是为寻访武当山的千年灵芝,却在郧阳府听闻“浆水罐能治暑疾”的传言,心中满是疑虑:“自古解暑之药,无非藿香、滑石、西瓜翠衣,从未闻野果浆汁能当药石,莫不是乡野传言夸大其词?”
苏文渊递上名帖,玄清亲自迎至三清殿旁的茶寮。刚坐定,苏文渊便直言:“道长,某听闻贵观有浆水罐,能解酷暑急症,只是《本草》诸书皆无记载,不知其理何在?”玄清不慌不忙,取来一罐新酿的浆水,倒在白瓷盏中,“苏大人请看,此浆汁清润无燥性,味酸甜而不腻,正合《素问》‘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之理。暑为阳邪,易耗伤津液,酸能敛津,甘能益气,此果浆恰是敛津益气之品,虽未入古本草,却暗合医道根本。”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弟子焦急的声音:“师父,苏大人的侄女突然晕倒了!”二人急忙赶去,只见车旁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手按小腹不住呻吟。苏文渊上前搭脉,眉头紧锁:“脉象濡数,舌苔黄腻,是暑湿困脾之证,伴津液耗伤——我带的藿香正气散刚好用完,这可如何是好?”
玄清俯身查看,见少女嘴角有呕吐痕迹,便对弟子说:“取半碗浆水,加少许茯苓粉、藿香末,温服。”不多时,药浆备好,玄清亲自喂少女喝下。约一炷香的功夫,少女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叔叔,我不那么难受了,肚子也不胀了。”苏文渊再搭脉,脉象已平缓许多,黄腻苔也淡了些,他望着玄清手中的浆水罐,神色终于松动。
接下来三日,玄清每日为少女调配浆水:首日加茯苓、藿香以祛湿;次日减藿香,加少量太子参补气;第三日只饮纯浆水以生津。少女日渐好转,到第四日已能随苏文渊在紫霄宫散步。苏文渊握着玄清的手,叹道:“道长所言极是,医道重在实效,而非拘泥典籍。此浆水罐的妙用,某当记录下来,让太医院的同僚也知晓。”他当即在茶寮写下《武当红萼浆记》,详细记载浆水的性味、功效及配伍之法,末了题注:“嘉靖二十年秋,亲见其效于武当,实乃解暑养生之良品,当传之于世。”
第二回府志编修寻真迹口传实录入典章
嘉靖二十二年春,郧阳府奉命重修《郧阳府志》,编修官李墨卿特意带着纸笔,登上武当山——他听闻紫霄宫的浆水罐已惠及数百乡邻,想将这民间良方载入方志,以传后世。
玄清得知来意,便带着李墨卿走遍武当山周边的村落。第一站便是王家村,王阿公正坐在院角的老槐树下,用粗陶碗给孙儿喂浆水。见玄清和李墨卿来,他忙起身迎上,指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排陶罐笑道:“李大人请看,这都是去年夏天酿的浆水,留着今年暑天用。我孙儿去年夏天总闹眼干,每日喝小半碗浆水,再用浆水浸过的纱布敷眼睛,不到一个月就好了!”
李墨卿掏出纸笔,细细追问:“老人家,这浆水是怎么酿的?采摘果实有讲究吗?”王阿公便指着后山:“得在清晨露水滴的时候摘,红萼果要选红得透、没虫眼的,摘下来马上用石臼碾烂,用细纱布滤掉渣,装在陶罐里封紧,放在阴凉的地窖里,能存到冬天呢!”李墨卿一边记,一边让随从跟着王阿公去后山看红萼树,自己则留在村里,挨家挨户采访用过浆水罐的村民。
在村西头的张大娘家,李墨卿见到了更神奇的案例:张大娘年近六十,三年前得了眼疾,看东西总模糊,连缝衣服都要凑到阳光下。玄清教她每日用浆水配枸杞煮水喝,再用浆水擦拭眼周。坚持半年后,张大娘不仅能缝衣服,还能帮邻里辨认草药。“李大人,您看我这眼睛,现在比年轻时还亮堂呢!”张大娘笑着掀开眼皮,眼白清亮,毫无浑浊之色。李墨卿惊叹不已,在本子上写下:“武当红萼果浆,除解暑外,尚能清心明目,治久视眼涩,乡妪张氏用之获效,证不虚言。”
回到紫霄宫,玄清又带李墨卿参观丹房旁的红萼林——这几年,玄清和弟子们已将野生的红萼树移栽了数十株,每株树下都立着小木牌,写着“采摘须知”。玄清还取出当年记录红萼果功效的木盒,递给李墨卿:“这是我初遇此果时的记录,有采摘、储存、配伍的细节,李大人可参考。”
李墨卿捧着木盒,翻看里面泛黄的纸页,又对比村民们的口述,感慨道:“道长与乡邻们的实践,比典籍更鲜活。这浆水罐的故事,当以‘民间良方’载入《郧阳府志》,让后人知道,好的医术,从来都在生活里。”次年,新修的《郧阳府志》问世,在《食货志·物产》篇中,专门记载了“武当红萼果”与“浆水罐”,称其“性清润,解暑消渴,清心明目,道家传之,乡邻用之,效验甚着”——这是浆水罐第一次正式载入官方文献,实现了从“口传知识”到“文字记载”的跨越。
第三回蚜灾突至忧果稀匠心护宝拒垄断
嘉靖二十三年夏,武当山遭遇了罕见的蚜虫灾——红萼树的叶子被蚜虫啃得千疮百孔,刚结出的小果子纷纷掉落,眼看当年的浆水要断供,玄清和弟子们急得夜不能寐。
“师父,再这样下去,别说给村民们送浆水,咱们炼丹时都不够用了!”云阳拿着一片被啃烂的叶子,声音带着焦虑。玄清蹲在红萼林里,仔细查看蚜虫的踪迹,忽然眼前一亮:“你看,松树下的红萼树受害轻些,松针的气味或许能驱蚜虫。”他当即让弟子们采集松针,煮成浓汁,冷却后装入陶罐,用毛笔蘸着涂在红萼树的枝干上;又让村民们把草木灰撒在树根周围,既能防虫,又能当肥料。
可蚜虫繁殖极快,松针汁只能缓解,不能根治。玄清便带着弟子们每日清晨去红萼林,用竹镊子手工夹除蚜虫,正午太阳最烈时,再用清水冲洗树叶——他说:“红萼果性喜洁净,不可用烈性药,只能靠耐心护着。”村民们见道士们如此辛苦,也主动来帮忙,王家村的男人们每日上山夹蚜虫,女人们则在家煮松针汁,连孩子们都学着辨认蚜虫的卵。
就在众人齐心协力护树时,襄阳商人赵万金带着随从来到紫霄宫,找到玄清,掏出一叠银票:“道长,我愿出五百两银子,买断今年所有的红萼果,以后每年都按这个价,您看如何?”玄清皱起眉头:“赵掌柜,这红萼果是武当山的灵物,是用来救急养生的,不是谋利的商品。若卖给你,乡邻们今年暑天怎么办?”赵万金却不死心:“道长,我把浆水罐卖到江南,能赚大钱,到时候分您一半,岂不比给村民们免费送强?”玄清断然拒绝:“道家以济世为怀,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请回吧。”
赵万金碰了一鼻子灰,正要下山,却见随从抱着他的儿子赵小宝匆匆跑来:“掌柜的,小少爷突然晕倒了!”玄清忙上前查看,见赵小宝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嘴唇发紫,摸了摸他的额头,竟无一丝热气——原来是刚才在太阳下跑跳,中暑后又受了风,成了“暑厥夹寒”之证。玄清当即取来浆水,加了少许生姜末和紫苏叶,煮温后喂给赵小宝,又用银针扎了他的人中、内关两穴。
半个时辰后,赵小宝终于醒了过来,抱着赵万金的脖子哭。赵万金看着玄清,满脸愧疚:“道长,是我糊涂了。这浆水罐是救命的宝贝,我不该想着垄断。您说,我能帮些什么?”玄清笑道:“你若真心想帮忙,就帮我们在山下建个苗圃,培育红萼树苗,分给周边的村子,让更多人能种红萼果,自己酿浆水。”赵万金满口答应,当即派人回襄阳取银子,请来花匠,在武当山脚下建了一片红萼苗圃——这年秋天,数百株红萼树苗分到了各村,为日后浆水罐的传承打下了根基。